周日早上,爱丽洗漱好,挑一件黑色连身裤来穿,头发挽成整齐的髻。她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拿起气垫草草扑几下,气色才有好转。 “爱丽,吃了早饭再去罢。” “姑姑,小静已经在等我了。我先去,您和姑父吃好再走。” “爱丽,你姑姑早就做好了,带着吃,啊。” “姑父,那我先走了。” 走到许静身边,她讲电话正是投入,一手接过三明治,一手开车门。嘴里还正骂骂咧咧。爱丽不住地想:世界大概就是为了许老大这种魔头设计的。难怪她成了恒远最年轻的总监,还分到了期权。S市的龙头企业果然眼光毒辣。 “小爱,现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给那些装修公司吩咐地清清楚楚,钱也高于市场地付给他们。叫他们用最好的材料,还是给我以次充好。这次小恒总去抽查,足足骂够了我4个小时,那些刚来的在一边旁听。我TM倒了八辈子血霉。” 爱丽递水给她,扶着后背给她顺气。“行了,我的大小姐。现在的世道,哪里有忠心耿耿的员工。装修这块本来油水丰厚,这次又请了总经理的亲戚来做外包。这烫手山芋谁都不好接。” 许静气得像只小螃蟹,平时在公司有苦说不出,此时只是张牙舞爪地倒苦水。“小爱,也不知这弋总怎么搞得,找个黑锅给我背。这不成心跟我过不去吗?”爱丽回她一句“忍忍吧,下次能躲就躲。” S市素有“火炉”之称,现在正是高热,进到墓园却有一股寒意。仪式已经开始,众人都前去致意。爱丽放下花,才得空细细端详那墓碑。上面赫然写着:慈父周天奇之墓,孝子周正,儿媳刘美然立。她倒吸一口冷气,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婚礼还没举行,就要以周太太的身份自居。她不是没有自尊,不会恬不知耻地贴上去。她捏了捏许静的手,想要离开。许静放下墨镜,一张精巧的脸酷酷地冷着,跟周正道别。刘美然却声泪俱下:“多谢你们来看爸,他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一双小小的珍珠耳环衬得她肤色如玉,与他正是一对璧人。许静越过了他们,带着她径直走了。 阳光热烈,爱丽的心里仿佛装着一只鼓,咚咚作响,“小爱,我说你怎么总穿这几件啊?陈叔叔就不给你买衣服啊?小爱,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这手套是刚刚买的,你看上面的小兔子多像你。小爱,我也喜欢你。”声音温暖,却散在风中。仿佛是一把散掉的骨灰,风一吹,就毁尸灭迹了。她瑟缩着,觉得自己好冷,现在只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