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漓彻底慌了。
他作为北溟宗的天之骄子,此行带着宗门的精英弟子进入,本想独占秘境头筹,没想到绝杀成名技跟纸糊的一样,被轻易攻破。
十七位修士苦修蕴养出来的十七团冰焰,竟然不堪一击,被一团名不见经传的火焰给吞了!
他不敢相信。
他从未听说过天元界有如此厉害的淡金色火焰。
一开始冰焰阵的威力恐怖,顾清平等人明显惧怕冰焰威名,只以防守为主,不让冰焰近身。
但当那团诡异的淡金色火焰出现之后,形势瞬间逆转。
所有人的冰焰都失控了。
这冰焰都有一点灵智,似乎本能地惧怕那团淡金色火焰,想逃离剑阵,但是冰焰主人驱使的意志仍然在,于是僵持在剑阵中。
紧接着剑阵配合着那团火焰,几息之间就吃掉了十七团冰焰。
那团淡金色火焰到底是何来路?
不!
此时他不该慌乱,他应该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
以顾清平为首的四大剑阵开始反攻。
此时只能下令迎敌,别无它法。
天雷子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会被轻易避开。
何况双方又战在了一起。
顾清平作为第一剑,当然不是浪得虚名。
“第一剑”这个名头是众修士给的美誉,不仅看天赋、修为、胆识、家世、还有最重要的“智慧”。
修真界一向尊崇强者,强者不仅指修为,也指智慧。
能从众多剑修之中脱颖而出,独占鳌头,他当然具备配得上这个称号的“智慧”。
当那团淡金色火焰凭空出现时,虽然他不知它是何来头,但肯定是己方的。
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地以剑阵配合它吞噬冰焰。
此刻,眼见对方乱了阵脚,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好时机,立刻下令反攻。
四大剑阵打头阵,往前厮杀,其他人随后攻击。
领悟出剑阵的筑基期修士,在整个天元界都屈指可数。
阮漓自视甚高,也没能领悟出剑阵。
剑阵一般都是剑修的杀手锏,轻易不出手,出手必定见血。
剑阵一成,剑气纵横交错,犹如天罗地网一般,看似无形无迹,实则无处不在。
每个剑修的剑阵,或者传承自师门,或者自行领悟,但剑阵杀招却不一样。
剑阵杀招,是每个剑修自行修炼,自行领悟出来的独门绝杀技,并非师门传承。
剑阵即可防御,又可杀敌于无形之中。
这是剑修独有的魅力,也是众多修士趋之若鹜,追捧剑修的缘故。
顾清平的剑阵杀招,是七十二朵若隐若现的梅花,每一朵梅花显现时,都能收割一条人命。
许忱的剑阵杀招,是无色的毫毛松针,密密麻麻地攻击陷入剑阵的修士要害。
齐翊的剑阵杀招,是二十八柄袖珍短剑,虽然数量少,却战力十足,短剑排列成阵形,毫不犹豫地破开对手的防御,直击其要害。
林慎的剑阵杀招,是三十六片竹叶飞剑,无声无息地靠近对手,竹叶显形时就是命中对手之时。
四大剑阵迅速绞杀着北溟宗修士。
一时之间,惨叫声不断。
阮泞一边抵御,一边传音给阮漓:“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他已心生退意,并隐隐感到不安。
阮泫被杀,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以阮泫的剑术造诣和修为,不可能被对方一个无名小卒杀死。
暗中守护归一门小弟子的那人,一定是个高手,而且神通诡异。
不然,仅凭一个剑修无法办到。
他们一百一十八人,大部分都是精英弟子,远超对方的战力。
原本气势如虹的来杀人夺宝,却接连失败。
此时此刻,众人气势低迷,他觉得最好是退走,保留实力再作图谋。
而且,剑道宗的顾清平,一开始就主张和气生财,并没有表露出一心作对的意思。
“我们撤退吧。”他的语气近乎祈求。
“好。撤退!”
阮漓因冰焰被吞之事,受了不小的惊吓,双方战力一直在拉近,再打下去肯定是战败的结局。
此刻,他听见三弟如此一说,一拍即合,立刻作出决定。
“顾兄!”
阮漓高声喝道:“我们就此罢手吧,再打下去双方都有死伤。就如顾兄所言,我们是进来寻宝发财的,不是以生死相搏的。”
他的语气有谈判的意味,意在求和。
顾清平意识到对方心生退意,心中冷哼一声,大声传令:“格杀勿论!”
这就是他的态度。
认输求和,是北溟宗一厢情愿的做法。
若是一开始,双方曾经好好谈判,此时还可以坐下来商议一番,北溟宗可以舍财保命。
但是接二连三地使出杀手锏,连小弟子都赶尽杀绝,可见根本就没有留活路,其中一定有蹊跷。
北溟宗的行事作风,一向蛮横霸道,睚眦必报。
若是放过他们,之后很有可能会报复回来。
秘境之中,谁也不知道后面会遇到什么。
若是此时放过,之后不巧遇到,极有可能会被他们趁机落井下石。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任何可能都扼杀掉,才能避免将来的危机。
阮漓恼羞成怒,大喝道:“顾兄不想给我宗弟子留一条生路,我听闻中原有一句老话,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大家都有退路不好吗?”
顾清平语带讥讽道:“中原还有一句老话,贵派肯定没听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是想卷土重来吗?”
齐翊冷笑道:“你们既然知道中原的老话,那你们为何连我派的小弟子都赶尽杀绝,把天机门的小弟子折磨得像一个死人了。”
候善还没有死。
但他浑身都爬满冰花,趴在广场边缘一动不动,似乎被冻僵了一般,一脸的生无可恋,跟个死人差不多了。
乌缇顺着齐翊师兄的话望去,觉得很奇怪。
她收回异火之后,广场上的温度恢复原样,冰花也迅速消散,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冰花,怎的候善身上有冰花还被冻僵了?
她周围的小弟子们都不再冻得发抖,正在帮着照料受伤的修士。
倒是候善的那只小猴子没事,却也不敢动,从候善身下探出头来,望向乌缇等人,黑豆似的眼珠里闪着可怜无助的光。
阮泞扫了一眼战场,传音催促道:“大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只剩下五十九人。”
交战到现在,半个时辰不到,他们损失了小半人手,而对方并没有多少损伤,竟然还有七十八人。
但眼下谈判失败,无法求和,只能毫无颜面地逃走。
阮漓又恢复了高傲的神色,冷冷地道:“来日方长,秘境之中总能找到你们落单的时候。”
他下令投阻碍神识的烟雾弹,准备撤退。
一直站在最后面的十位恒沙宗修士,一齐扔出数十个烟雾弹。
嗤嗤嗤声响起,烟雾弹却在北溟宗修士身边炸开。
众修士不提防,呛了不少烟雾,随即发现不对劲,不知道烟雾是否有毒,连忙吞服解毒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