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绿茹微屈身向丁姨娘和徐姨娘问好，徐淑艳走向前将人扶起，温声道：“绿茹姑娘，麻烦你去通禀一声，我和如月妹妹来向二少奶奶问安！”　　　　绿茹为难道：“两位姨娘有心了，只是二少奶奶刚刚睡下，命绿茹在外守着，若有人来看望，代为感谢！”　　　　“哼，架子还真大！”丁如月在一旁不屑的说了句，徐淑艳未免气氛尴尬笑问道：“绿茹姑娘，二少奶奶的身子怎么样，可好些了？”　　　　“吃了谭御医的药，已经好些了！”　　　　“这样就好，二少奶奶是个有福的，既然二少奶奶在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和如月妹妹改日再来看望二少奶奶。”　　　　“多谢两位姨娘！”　　　　“摆什么臭架子，不就是生个孩子吗？有什么了不起，不能见我们，倒是有空见她娘家人。”　　　　听丁如月如此误会，绿茹解释道：“丁姨娘，二少奶奶也没有见程家两位少爷！”　　　　“你是什么东西！”丁如月回身要教训绿茹被徐淑艳拦住，两人离开揽华院，绿茹再次回到房间，程心已经起身下床，孩子被她娘竖放在被子中间，苦着小脸，绿茹笑问：“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孩子没回话，程心坐在凳子上笑道：“别管她，在思考人生呢，绿茹，现在有吃的吗？”　　　　“有，小姐的早饭已经做好了，我这就拿进来！”　　　　“好！”程心声音爽快，心情明显大好，绿茹看了她一眼，又看床上的小人一眼，然后出去端早饭了，程心对着床上的小人笑道：“事实胜于雄辩，你那爹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娘，在这里有妾室是很寻常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您不能用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古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我爹他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的享齐人之福？这话一听就是亲生的，为了给你这爹脱罪，你是绞尽脑汁的想理由啊！”　　　　“反正我就是觉着娘对爹有偏见！”　　　　“行，我对他有偏见行了吧，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等问清了绿茹，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偏见了！”母女说话间绿茹已把早饭端来摆在桌上，程心看向孩子问道：“你现在饿不饿？”　　　　“不饿，肚子还饱着呢！”　　　　“那我先吃了！”程心吃早饭，孩子将绿茹喊到床边询问：“绿茹姐姐，刚才那两个姨娘是什么人？”　　　　“姨娘就是……姨娘！”绿茹以为孩子询问的是为什么喊“姨娘”，“姨娘”是她什么人，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说了这么一句。听了绿茹的话，程心闷笑，孩子有些无奈的向上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知道她们是爹的人，我是想问她们是什么人，爹为什么娶她们？”　　　　哦，小小姐原来知道两位姨娘是二少爷的人啊，真聪明，绿茹望着孩子，露出欣慰的笑。　　　　“绿茹姐姐，你笑什么？”　　　　“没什么，小小姐真是太聪明了！”刚出生的孩子会讲话，什么都知道，真的是太神奇了。　　　　“绿茹姐姐，我知道你崇拜我，不过咱要以寻常心对待啊，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什么问题？”　　　　孩子又耐心的问了一遍：“刚才来的两位姨娘是什么人，爹为什么要娶她们？”　　　　“小小姐是问这啊！她们是……”绿茹刚要解释，看了眼正在吃饭的程心，又把话收住了。　　　　孩子看出了绿茹的顾虑，笑着道：“没关系，我娘不会生气的！”话音刚落，程心接着助力道：“她想知道什么都告诉她，她刚到这个世界上，总要清楚她生活的环境。”　　　　绿茹看了眼依旧在吃饭的程心，对着她的后背说了声：“是！”然后向孩子解释道：“刚才来的两位姨娘，一位是丁姨娘，另一位是徐姨娘。”　　　　“听你这意思我爹还有其他的姨娘？”孩子心下祈祷，千万不要再整出几个姨娘了。　　　　绿茹慌忙摇手：“没有，没有了，咱们这一房就两位姨娘，再没有其他的姨娘了。”　　　　“哦！”还好，还好，孩子放下心来，问道：“那她们都是些什么人，家世如何？”　　　　“回小小姐，丁姨娘是整仪尉丁胜的女儿，徐姨娘是国子监监丞徐延寿的小女儿。”　　　　“两人都是官家之女？”爹还真有品味，找个妾室要求都这么高，孩子如是想，她哪里知道，这两位妾室当时说媒时也是按正室夫人说的，只是时运不济，变了身份。　　　　“是，丁姨娘的父亲是六品武官，徐姨娘的父亲是七品文职。”　　　　这两人，虽是官家女儿，父亲的品阶也不是很高，孩子想了想问道：“那我外祖父呢，他是几品？”儿子敢与国公府的公子动手，级别应该不差。　　　　“回小小姐，老爷官居礼部左侍郎，是二品。”　　　　娘是二品文官之女，爹是英国公的孙子，出身侯门，又是御前近侍，仔细论来，算是娘高攀了，不过，既然成了夫妻，也可划为“门当户对”，只是，自己是爹的长女，说明爹娘成亲也才一两年，可算新婚，新婚纳妾已非常理，爹却是纳了两人，而且还都是官家之女，这……爹是有多讨厌娘啊？孩子继续问道：“爹只是国公府的公子，虽是嫡子，却不是长子，这两人为什么会给爹做妾？”　　　　绿茹看了程心一眼，见她依旧在吃饭，讲道：“奴婢也不清楚里面的事情，只听说一开始徐姨娘本是太子保的媒嫁给姑爷，不知怎的，后来赵王又为姑爷保媒将丁姨娘嫁给姑爷。”　　　　“这太子和赵王也是闲的，做什么不好，专做些为小三牵线的事，我爹都和娘成亲了，他们保的哪门子的媒？”孩子说完，见绿茹愣愣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不是这样的？”　　　　绿茹摇头！　　　　“哦，那你继续讲！”　　　　“英国公府虽然人丁单薄，有衰败之象，姑爷也还不至于娶六品或七品小官之女为妻，但有太子和赵王保媒就不一样了，左右为难之际，国公爷进宫面见了皇上！”　　　　“所以皇上让两人都进了国公府？”这皇帝，他倒是太子王爷都不得罪。　　　　绿茹摇摇头又点点头。　　　　“绿茹姐姐，你这既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　　　　“奴婢摇头是因为小小姐说的对，又不全对！皇上听说了这事，也为姑爷保了一桩婚！”　　　　皇帝也来凑热闹了？孩子稍有兴致的问道：“皇上为爹保的哪家姑娘？”　　　　绿茹瞧了眼程心，最后道：“就是小姐！”　　　　啊，原来娘才是后来的那个，而且还是“后来居上”，这下全明白了，一开始是太子想替爹找媳妇，找的是徐家的女儿，或许是爹太优秀了，那赵王觉着徐家的女儿配不上，另找了丁家的女儿，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两边都得罪不起，太爷爷就进宫见了皇帝，本意应是想让皇帝管管他的两个儿子，一天不干正事的老想着和月老抢生意，不想皇帝兴起，也做起了月老，于是乎就有了现在三女侍夫的风流韵事，孩子想了想乐道：“皇上对我爹还真是厚爱啊!”　　　　咳……正在喝粥的程心不小心呛到了。　　　　绿茹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却是担心的看向程心。　　　　孩子瞧见绿茹的神情，转了转眼珠问道：“绿茹姐姐，我爹对两位姨娘如何？”　　　　绿茹沉默，只听程心平静道：“如实说！”　　　　“是！”绿茹抬头看了眼程心，又低下头，掩饰住眼中那抹忧伤，低声道：“姑爷待两位姨娘很……很好！”　　　　这个消息有点让人失望，不是好消息，孩子继续问道：“我娘呢？我爹待我娘怎样？”　　　　小小姐怎会当着小姐的面问这样的问题，这不是让小姐难看吗？可小小姐年纪又这么小，好奇是孩子的天性……绿茹抬头看向孩子，希望她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以免小姐尴尬，但见孩子期待答案的神情，绿茹回道：“姑爷待小姐也……也很好！”　　　　“怎么个好？”　　　　“姑……姑爷很尊……尊敬小姐！”　　　　哦，是尊敬呢，夫妻之间相互尊敬，只会越敬越冷，不过没关系，有她在，这两人就是再冷她也会让他们热乎的，大不了到时候用火烤，迅速有效，孩子见绿茹神情不自然，打趣道：“绿茹，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结巴了？”　　　　“没……没有！”绿茹不自然的笑笑，这时见程心吃过要收盘子，急忙抢着道：“小姐，我来吧！”然后快动作的收拾好碗筷，逃似的出了房间。程心见了笑道：“绿茹可是被你问怕了。”　　　　“她多虑了，娘才不会在意这些呢，不过，看绿茹的表情，素心娘应该是很介意有这两个姨娘，她一定很在意爹的！”　　　　“这还用说，不然她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哀莫大于心死，她是遇人不淑！”　　　　“娘，这也不能全怨我爹，那两个姨娘是什么太子和王爷保的媒，我爹也是没办法！”　　　　“你别替他叫屈了，平白收了两个美娇娘，他心里不知道有多美呢！”　　　　孩子小脸一垮，叹气道：“我这爹，桃花运不是一般的好啊！”突然又精神大振道：“不过没关系，以娘的条件，拿下爹应该没问题。”　　　　“什么意思？”　　　　嘿嘿……孩子只笑不语！　　　　“懒得理你！”程心脱鞋上床道：“我累了，要睡会，你睡不睡？”　　　　“娘，您表现的别太像一种小动物，对人类来说，刚吃过饭就睡对身体不好。”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这刚生过孩子的身子需要休养。”程心说过直接让孩子躺到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下。　　　　“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觉着太累了，眯会！”　　　　“我看娘刚才也没吃多少东西，就喝了些粥。”　　　　“感觉饿，看到饭又不想吃了。”　　　　“请个大夫看看吧？”　　　　“不用，我想这应该是产后反应，休息下就该好了，你一会饿了喊我！”　　　　“哦，我知道了！”　　　　“不是说小孩子都爱睡吗？你怎么这么有精神？”　　　　“我特别啊！”　　　　“不谦虚！”程心笑着闭上眼睛。　　　　“娘！”　　“恩！”　　“娘！”　　“恩！”　　“娘！”　　　　“你犯病了？”　　　　孩子嘻嘻发笑：“娘，你一睡我就感觉好无聊啊。”　　　　“有精神好好想想咱们怎么离开这里！”　　　　“娘，我看咱们还是别离开了，你没发现这里挺好的吗？”　　　　“没有！”程心闭眼回答似梦语。　　　　“我觉着挺好，有爹、有娘、有我，到时候还会有弟弟妹妹……”　　　　“别做梦了，多想点实际的，程素心是赐婚，这婚离起来不容易。”程心说过便不再言语，孩子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又听她呼吸均匀，知道她是睡着了，看了会床幔，闭上眼睛，也跟着睡了，脸上带着甜甜的，幸福的笑。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