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匈奴的三王子呼延。
也是其母亲和肃王或许有着秘密纠葛的何怀安。
他竟然也前来九歌?
会是偶然吗?
身旁的赵含姿停了步子,拉着她的胳膊不住的小声解释:“凤姐姐,这次真的是意外,我不知道三王子也会来这儿的。你也知道,三王子不太搭理我,这次小王子也没和他一起,我也没法子知道三王子的行踪的。”
怎么会是偶然?
小王子庆戎格外黏他,从前遇见他们时,他们总在一起。可这一次,莫说庆戎没再他身边,就连那些匈奴护卫,也全都未见踪影。
“没事。”
凤鸣笙收拾好脸上的表情,侧头朝赵含姿勾了勾唇角,拉着想要后退的她继续往前走,“含姿,不是说喝酒吗?与三王子又没干系。”
赵含姿心里本来就好奇,怕她生气才准备离开,听她这样说,也就应道:“好,喝酒去。”
九歌的大门依旧是大喇喇的敞开着,一向懒洋洋的落拓中年老板却在凤鸣笙和赵含姿踏入门槛的那一瞬望了过来,不过一眼,便又恢复成了闭目养神的冷淡模样。
凤鸣笙在堂上扫了一眼,周围一个客人也没有,先前进来的呼延已不见踪影。
可这酒楼只一层,四周又都空阔,除了后厨,其实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赵含姿却是挑了一个干净点的桌子,拿手绢把凳子和桌子重新擦了一遍,方才坐了下来一边拉着凤鸣笙一起坐下,一边朝那老板道:“两壶九歌。”
老板连眼睛都没睁,仍是那副神情倦怠的冷淡样子,开口的仍是那两个字:“不卖。”
“怎么不卖?”赵含姿没明白,愣愣的又问了一遍,“你这里不是只卖九歌吗?”
“你太小了。”老板说,“我这里的酒,只卖给年满十九岁的人。”
“那先前进来的那个人呢?”
凤鸣笙适时插口问道,“他也没满十九岁吧?”
老板这才抬头看她,却仍旧是漫不经心的道:“他又不买酒,满没满十九岁与我何干?”
“他不买酒?”赵含姿惊道,“但这里不是酒楼么?他不买酒来做什么?”
老板这回连头都懒得抬了,只回道:“与我何干?”
凤鸣笙这才斟酌着开口道:“那他人呢?”
老板连话都不说了,只单手撑着柜台支着额头闭目养神。
“你怎么不回话呢?”赵含姿却没耐心等,“我是亲眼见着他进你这的,要是在你这不见了,官府可是头一个要找你的。”
许是这话起了作用,老板抬头,朝赵含姿笑了一笑,终于好声好气的开口道:“小娘子,我真没注意。但我这地方小,抬眼一看,也就隔着帘的后厨瞧不见。您要是不放心,那就亲自去后厨瞧一眼吧。”
赵含姿的视线在老板和隔着后厨的门帘上移来移去,心里实在拿不定主意。可看久了,倒也让她看出些眼熟来。
“我是不是在府里见过你?”她紧盯着老板,语气却仍带着犹疑,“你是替父王办事的?”
“郡主好记性。但王爷威名赫赫,小人一介草民,办事二字实在说不上。”他指了指身后摆着的酒,“不过是一些家常粗酿,有幸合了王爷的口味,去贵府送过几次酒罢了。”
“哦。”赵含姿点了头,转瞬就看向凤鸣笙,轻声道,“凤姐姐,要不我们去后厨看一眼吧?”
凤鸣笙陪着她一起往后厨走去。
掀开的门帘正对着厨房,里面仍是空荡荡的。侧边却是个带水井的小院子,院子的角落,并排蹲着两个人。
右边那个白衣素服的少年,岂不正是呼延?而左边那个同样白衣素服的中年男子背影,凤鸣笙也觉得眼熟,还未等她想起来,身旁赵含姿已经低低的喊了一声:“父……”话音刚出喉咙,就已被用力捂了回去。
就这一瞬间,蹲着的两人已同样回头看了过来。见是他们,呼延神色十分复杂的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就转了头继续看着先前的方向去了。
而那中年男子,也就是常来这家酒楼的赵含姿的父王肃王,则是缓缓站起了身,朝着凤鸣笙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凤小姐。”
凤鸣笙便也回了个客气的浅笑:“见过王爷。”
肃王却是很快转向了她身旁的赵含姿,严肃了眉眼,责备道:“含姿,女子未及笄者不宜喝酒。你怎么能带凤小姐来酒楼?”
“我……父王……”
“王爷,这是鸣笙的主意,与含姿无关。”凤鸣笙上前一步,打断支支吾吾解释着的赵含姿,也挡住了肃王看向赵含姿的视线,浅笑道,“我们原也只是在街上随意走走,偶然见了三王子,鸣笙一时好奇,方才拉着含姿一起进来的。”
说着话时,凤鸣笙闻到了纸张烧着的火的味道,也看见了白衣素服的两人面前沿着墙角袅袅升起的烟雾。
“凤小姐既是追寻三王子而来,那本王就先行告辞了。”
肃王这样说着,就径自往外走去,经过凤鸣笙身边的时候,朝着赵含姿冷声道,“含姿,走。”
赵含姿还没太明白状况,先是看向呼延,然后看向凤鸣笙,到底还是不敢反抗肃王,一步三回头亦步亦趋的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