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34(1 / 1)重生之凤鸣朝阳首页

“此去长安,她再也无法活着返回冀北。可是,”他看着眼前寒霜般冰冷的少年轻轻的开口,唇角的笑容很轻,漆黑的眼眸很凉,可声音,却依旧带着一抹暖意,“阿词,我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简词不自觉的心悸了起来,他下意识的看向踉跄着推开门往外走的凤鸣笙,直到浣雪扶着她消失在门外之后才看向燕云沉,声音压的很低,皱眉道:“你说……”    “阿音姑娘身份贵重,盯着她的人自然也多一点。冀北是凤家的地方,固若金汤。可她一旦踏出冀北,就是在刀尖上行走,从此无法后退,只能上前。”  “朱雀阁做的是杀人的生意,消息自然会多一点。”略垂下眼,燕云沉收起笑,轻叹,“阿词,我好歹也是朱雀阁的人。”    “阎王不至,朱雀不死。”  简词很慢很慢的念着这八个字,直视着燕云沉的眼睛,问道,“朱雀阁也要杀她吗?”  燕云沉沉默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是。”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杀她?”简词摊开手上的那支木哨子,语气冰冷,唇角却略勾了起来,嘲讽着嗤笑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杀她。”  燕云沉侧头,看向桃花谢尽的枝头,那上面有只啼叫着的红嘴相思鸟正扑腾着展翅而起,朝他飞来。  “她是冀国公唯一的逆鳞,她若死去,冀北不乱必反。如今朝廷,外有匈奴、戎狄、东海、西夷等窥伺在侧,内有外戚争权、贪官当道、流寇横行,一旦冀北生变,则天下震动。而到那时,这天下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伸出手,任那只鸟儿停在他掌心,眉眼里的笑容第一次带上了苦涩与挣扎,“而我,总是燕朝人。”    “燕云沉。”  简词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你为何此时来冀北?”  你在邺水隐藏了这么多年,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冀北?来到鸣笙的面前?    “我不知道。”燕云沉笑着摇头,“或许,是命运让我前来。”  “阿词,长安水深,你的身份毕竟不比阿音姑娘,万不得已之时,吹响它,或许能救你的命。”说到这儿,燕云沉顿了一顿,才低声郑重告诫道,“只是,阿词,你得记着,只有阿音姑娘和你不在一起之时,你才能吹响它。”  “朱雀阁的人可以救你,却一定会全力狙杀阿音姑娘。”  说最后这一句时,他的声音竟已带上了冰凉的杀意。    简词低头凝视了手中的木哨子半饷,然后把它还给了燕云沉。  原本他就怀疑,如果云沉是朱雀阁的杀手相思,为何朱雀阁内的人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如今云沉的这番话让他明白,云沉或许的确是朱雀阁的相思,可他在朱雀阁中的地位,却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杀手。    看着被推拒回来的木哨子,燕云沉有些疑惑,继而劝阻道:“阿词,你……”  “我不去长安。”简词打断他,一字一句的道,“她让我留在冀北。”    “是吗?”将哨子握起,燕云沉轻笑,“留在冀北也好。”    简词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问道:“你说,是因为答应了我,所以才不能和她一起去长安,是真的吗?”  燕云沉点了点头,轻声道:“是。”    “那如果,我让你陪在她身边,护着她,”说到这儿,简词抿了抿唇,声音冷而干,“你会答应吗?”  他身量矮了云沉大半个头,这时仰了头去看云沉,容颜仍是冰冷的,阳光映在他漆黑的眼里,照耀出两团小而闪亮的火影。  此时此刻,他只是紧紧的盯着燕云沉的表情。  可是,他只能看到燕云沉静了一瞬,然后如往常一样氤氲出舒朗随意的笑容,爽朗自在的点头应道:“会。”    那回答实在太干脆利落,以至于简词怔了一会后才问出那个已问过许多次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而燕云沉,他甚至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笑着回答“我是燕云沉”,他只是慢慢绷紧了身体,眼里的笑意一分分黯淡下去,那么安静沉默的看着简词。  直至简词转身离开,燕云沉仍独自在院落中站了许久,直至日已西斜,他才怅然长笑了一声,起身回房了。    ***************    长安赏赐的药草已经一拨拨的进了冀国公府,五月初十那天,御赐的太医也已到了。  凤鸣笙早就没有出门,每日只待在府里,每日虽仍是笑着,精神却总是不好。  这却不是做给太医看的,就是凤衍,也宽慰过她许多次,说是沈氏在长安一切都好,让她不必忧心。  凤鸣笙总是笑着摇头,说与母亲无关,只是最近胃口不怎么好,才没有精神罢了。  凤衍虽不信,可除了多抽出些时间陪着她外,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简词以为她是在为着燕云沉拒绝她的事不开心,便安慰她道:“鸣笙,云沉已答应我,和你一起去长安。”  凤鸣笙眉眼划过一丝欣喜,随即摇摇头:“哥,谢谢你。只是,此去长安千里迢迢,路上舟车劳顿,何必连累燕公子和我一起奔波受苦呢?”  没想过她会拒绝,简词有些惊讶。不过片刻,他垂下眼眸,冷道:“他说,朱雀阁要杀你。”    朱雀阁要杀自己?云沉也是朱雀阁的人,他也是来取自己的性命的吗?  所以,云沉才说,命中注定,他该遇见我。  因为,我本就是他的目标。他原本,是该杀我的。  可偏偏,在杀我之前,他先遇上了简词,还被简词所救。  云沉那样的人,受了简词的恩,怎么还能朝我下手?所以,他只能百般护佑我。    可是,如今是我先遇见云沉的,却也是我救了他。  朱雀阁要杀我又怎样呢?云沉总不会下手。  凤鸣笙微笑着回答:“哥,谢谢他愿意告诉我这些。”    “他虽身份不明,可在朱雀阁中的地位绝对不一般。”说到这儿,简词侧过头,有些不甘的开口,“鸣笙,有他在你身边,你或许会安全些。”  “我知道。”凤鸣笙眉眼弯弯的笑,“哥,你知道吗?云沉他是南疆深处一个小部族的人。他们族里的人都相信,言语是最珍贵而沉重的誓言。所以,他们族里的人,几乎都谨言慎行。当然,云沉除外。”    凤鸣笙还记得,云沉那样和自己说的时候,她刻意挑了眉,笑着反问他:“那你呢?我可从没见过话比你还多的人。”  “我和他们哪能一样呢?”那时的云沉眼尾一挑笑了起来,随即伸指一弹,似乎是要弹她的额头,最后却是在她的肩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打趣道,“他们可不像我,得天天哄你开心。”  “你说什么呢?”一听他这样说,凤鸣笙眉头一竖,就不开心了,“我用你……”  “阿音。”云沉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带着笑的眼里满是无奈,一向清朗的声音温柔的快要掐出水来,“我和你说过的话,有哪一句不曾实现么?”  ……    当然没有。  云沉说过的每一句,他都做到了。  凤鸣笙看向简词,声音温暖而又骄傲:“云沉平生最是重诺,他既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简词没再说话。  鸣笙是真的信燕云沉,或许也是真的了解他。  南疆深处,云沉,如鸣笙所说,难道你真的来自那里吗?    五月十五,是凤鸣笙十三岁的生辰。  冀国公府早已是布置的喜庆洋洋,府门口的轿子更是一路排到了街尾,府里的丫鬟下人们都是一派忙碌,招呼着前来祝贺的贵宾们。  凤鸣笙虽是此次生辰的主人,但一来她年纪太小,二来又是女眷,凤衍就没让她去前堂,只让她在后院招呼着。  说是招呼,可后院都是冀北那些官员将领们的子侄辈,身份都比不得凤鸣笙尊贵,因此,凤鸣笙只需要坐在那儿听他们说点祝寿的吉祥话罢了。至于圆场的场面话,简词虽不善言辞,但有长袖善舞的凤明和在一旁帮衬着,气氛倒也和乐融融。    眼见着熬到了快开席的吉时,一直在前堂招呼着的张管家急匆匆的跑到后院,凤鸣笙就明白,代君祝寿的定北侯,终于赶在这正好的时辰,恰恰好到了。  凤鸣笙起身,随着张管家往前堂走。快要开门时,凤鸣笙突然停下了步伐,让浣雪和听雨再给她整了整衣裳。  因着是生辰,凤鸣笙这日穿的红色披风是由烟霞锦制成,上面的凤凰是用天罗金线双面绣制而成,披风迎风飘起时,那凤凰便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穿过大门,走进前堂,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定北侯。  实在是他太显眼。满堂皆已跪下,唯有他及他身后的人还站着。  凤鸣笙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了他一眼。    “冀国公府凤小姐听旨。”  那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青年展开手上明黄色的圣旨,声音听起来却太过低沉稳重。    掩去眸间的惊诧,凤鸣笙在父亲旁边跪下,那之后,那个所谓的定北侯再说些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她只是在想,这个所谓的定北侯,这个所谓的凤家义子,他的眉眼怎么能竟有七分像父亲,却也竟有七分像是长大后的赵永宁?    直到父亲轻轻撞了撞自己,凤鸣笙才在安静的空气中反映出圣旨已经宣完的事实。  “妾接旨。”凤鸣笙磕头,这才伸了手去接圣旨。    直至有绢帛的重量落在手上,凤鸣笙抬头,恰好望进还未来得及起身的那位年轻的定北侯的眼睛里。  “陛下君恩浩荡,妾小小生辰,焉敢劳动陛下挂祝。今陛下对妾、对凤家厚爱至此,妾愿亲往长安面见陛下,以表妾及凤家感激之意。”  “只是……”凤鸣笙的眼中恰到好处的浮现出泪珠,似感动似期盼,哽咽道,“长安路远,父亲军务繁忙,侯爷是妾之叔父,又久居长安,不知可否怜妾年幼,与妾一起前往长安,以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