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却是有些讥笑地看了看他,“宋朝,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你知道那个陈容家里什么情况吗?自己都养活不好,你拿什么去贴她那个无底洞。” “你……查她?”宋朝没有想到他素来敬重的经纪人会做这种事情,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失望。 “我不查难道等你自己乖乖往那个坑里跳吗?你不准再去掺和这件事,那些人在背后说得还不够难听吗?” 经纪人的话字字诛心,却更叫宋朝有些迟来的明白,为何宋清瑜说他与阿容不适合。 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辱,被人说闲话,那么这个男人大概真的不适合这个女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从前不知道的事都渐渐浮出了水面,他越发厌恶自己,厌恶那个被物质被前途冲昏了头脑的自己。他先前怎么能够犹豫是否要放弃这段尚未萌芽的感情,那样一个坚韧自立的姑娘值得他去珍惜一辈子,也值得他去呵护。 经纪人终还是拦不住他,在今天宋朝执意来x市时经纪人已经扬言要解约。可相比终生幸福,解约又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对不起,”宋朝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她独自偏过头去,他只看得到她的侧脸。 乖巧的白净中横亘着几道深深浅浅,还泛着红的疤,触目惊心,让人不忍再看第二遍,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位父亲对自己女儿下的手。 “我不知道自己给你带来那么多困扰,也不知道他们在背后里传的那些话,阿容,我很抱歉。” 宋朝从椅子上利落地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挺拔的腰板儿再次立起来时,并没有再坐下去,反而就站在那里,像一颗雪松,孤寂且正直。 阿容知道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可她是真的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和他说话。这个人带给她的麻烦比快乐更多,她要不起。 “我一定会让他们给你道歉的,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罢了,”宋朝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律师,我一个表哥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打断。 “宋朝,你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成熟一点呢?你让大家给我道歉,想过以后清瑜姐在圈里怎么待,别人又会怎么说我吗?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请回吧。”阿容仍不看他,语速不快,但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凛冽。 宋朝不知道原来她也有这样强势善言的一面,不由得苦笑,可又隐隐的被她话里话外的撇清之意气着。 他干脆坐在椅子上,好似无事般看着她。 阿容感受到他炽热又毫不掩饰的眼神,倔强地将头偏得更厉害了。 两厢就这样对峙着。 …… 医院的小花园里满是苍翠的树木花草,盛夏的这里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清凉圣地。 宋清瑜坐在长椅上百无聊奈,乔以清又在一旁接电话,偶尔她能听到诸如净资本、市盈率、净利率等金融专业名词。 她越发觉得资本家真的不是像大家想的那么清闲自在,整天就是高级的雪茄、奢侈的宴会和骚包拉风的超跑。他们不仅赚钱不易,且一年无休,整天都是飞来飞去,眼前这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所以又哪里来什么时间享受生活呢。 良久,乔以清终于结束了这次通话,也转而坐到长椅上,他扬了扬嘴角对着宋清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拧开一旁的矿泉水,微微仰头喝了几口。 他喝水的样子也很矜贵,优雅中带着从容,即便宋清瑜看得出他有些渴,他也没有像陈庆亦或是她见过的大多数男性那样粗鲁而狂野地直接咕咕大口大口地喝。 他光裸的喉结随着水的吞咽也动了动,宋清瑜竟莫名觉得有些性感,不自觉中也顺势舔了舔自己的唇,甚至还随着他的动作咽了一口口水。 乔以清的余光扫视到她这个动作,搁下水,望着她,不由笑起来,“这么傻?” 他挠了挠她的头发,又拧开另一瓶水递给她,“喏,喝吧。” 如此不解风情果真是他一贯的作风,宋清瑜恨恨地接过水,紧紧握在手里,用力捏了几下。 乔以清轻轻咳了两声,装作一副极正经的样子,“这是在医院,克制。”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宋清瑜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恼羞成怒般的粉拳一个劲儿地招呼在他身上,她简直好奇极了他现在总是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这实在太不像他了。 “唉,你看,果然只能听听就罢了,这又动上手了。”乔以清长松一口气,看看身边的人,她果然笑了。 宋清瑜终于笑了,这几天她一直处于一种极度自责极度压抑的状态。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那番话,阿容就不会回来,从而也不会挨这一顿皮肉之苦,甚至还有毁容的可能。这对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无异于晴天霹雳。 “你怎么这样呢?”宋清瑜放下水,看着他的眼睛,越发觉得那清亮的眸子背后深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哪样?”乔以清自信她不会说出来,何况是哪样他们可能都不知道,不过是那么个意思罢了。 “这样?”他偏了偏头,吻如蜻蜓探水,一触即止。不是不想深入,只是这个场合实在不对。 宋清瑜有些发懵,一贯重礼清雅的乔以清去了哪里?这里一直有人来来往往,而向来最注重这些的他竟亲了自己。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一个吻而已,时下的小年轻不就经常在外就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吗?宋清瑜在心里自我安慰,不是她勾的不是她勾的。 “以清哥,我们回去吧。”宋清瑜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袖,决定尽快离开这个玄幻的地方。 “你确定?”乔以清望了望她,质疑意味颇浓。 那个年轻人既然知晓了情况且还赶了过来,可见那小助理在他心中占有不轻的份量,他们现在回去做什么,拆人姻缘还是做电灯泡? 宋清瑜有些傲娇地哼了一声,“他上次还说看错我了呢,让他进门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 这样的宋清瑜倒很是久违,骄矜鲜活还有一点小任性小脾气。 乔以清站起身来,站在她面前,伸出温厚的手递给她。太阳已经慢慢移到了这边,树荫下也渐渐起了热气,这里已经不凉快了。 两个人并肩走回病房时,宋朝还是坐在病床前,阿容仍偏着头不理他。 宋清瑜看了乔以清一眼,对方只回了一个我也不知怎么办的眼神,她只好轻轻咳了一声,“见也见了,该说的也说了,该离开了吧,你的经纪人可还等着呢,明日的影帝可不能跟我们这样的人扯上太多关系。” 嘲讽的味道很重,宋清瑜自认平时还算冷静,不会无缘无故对谁这般无理,最多便是冷暴力,像今天这样出口伤人显然是极少的,对宋朝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 她平素对外人冷漠寡言,在圈内有着数不清的不良传闻,代表作品更是数不出来…… 但就是这样一个处处不完美的人,宋朝也曾愿意与之嬉笑怒骂,愿意交付一颗真诚的心与之相处。 不是不动容的,有那么几瞬,宋清瑜甚至将他真的当做了那个久不见面的堂弟,她愿意将那份珍贵的姐弟之情延续到他与自己之间,哪怕知道他的内心大概有那么几丝不纯的动机。可只要大体上是好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谁又能保证自己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完全没有一丁点私心。 但令宋清瑜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对阿容动心了。阿容是个好姑娘,爱她的人也定是慧眼识珠,可是宋朝不适合她,且还让她受到伤害。 她宋清瑜可以不够红,也可以被人在私下里肆意妄谈,可是谁都不能伤害她身边的人,宋清瑜到底多么护短,她自己都说不好。 已经记不清,那天无意间听到宋朝经纪人和他人闲聊谈到阿容时的心情了,那绝不是可以简单的用愤怒来形容了,更是一种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的深深厌恶。 “那个丫头想做我们宋朝媳妇儿,那不可能的,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东西,就敢勾宋朝,她配得上吗?我们对宋朝期望很高的,而且他不拿个影帝对得起他那自身条件么?那个村姑配得上影帝。” 这话说完那俩人还极猥琐地大笑,后面的一些下流话更是不堪入耳。 哪怕宋清瑜很早就知道这个圈子就是如此,但此刻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平素敦厚温良的中年男人,私下竟是这般,卸下那层厚厚的伪装,也不过只是一个令人作呕的伪君子。 那时她非常想过去给他几巴掌,好让他洗洗嘴巴,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可以那么没品,暂且不谈宋朝最初接近她们的动机,便是后来的大多数时候,也是宋朝主动招惹的阿容。 可是阿容拦住了她,生拉硬拽把她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