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雨来的太及时了,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干旱,所谓是及时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以前在书本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还纳闷呢?明明春雨绵绵,没完没了的下个不停,还有人戏言调侃到南方的春天一个月只下两场雨,一场雨下半个月,后来才知道春雨贵如油的那个作者是北方人。 在南方,这个时节的雨则贵如金啊,有时候水库、池塘、井水都会枯竭。 “终于下雨了”满怀释然的望着门外豆滴大的雨滴,落在地上啪啪啪,很急,很密。 赵国生舒坦的呼出一口气,手无意识的揉捏着肩膀,很痛,猜测有点红肿,这些天担水担的太恐怖。 “在不下雨,禾苗都干死了,池塘的水都干竭了,河水水位也下降的厉害”刘兰秀真担心继续干旱下去。 看这情景,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电闪雷鸣,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地上抽,风夹着雨星,雨飞水溅,迷潆一片,像是宣泄着多日来积攒的情绪,却是凉爽。 感受着夹杂小雨点吹过来的凉风,赵国生不自觉的散去了心中闷热塞堵的郁闷之气,拿条小板凳很有文艺气息的坐在那里吹风、赏雨。 半响,赵国生突然发觉耳边特别安静?不同于往常,好似缺少了点什么? 细细思索了会,蹙眉的额头皱成一条条细纹头额,深邃凹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原来家里那几个熊孩子不在,怪不得这般寂静,都有些不习惯。 “美艳,你弟弟他们几个去哪里了?”雨势太大,赵国生真担心这群熊孩子还在外面撒野。 赵美艳正踩着缝纫机哒哒哒在里屋裁剪、缝纫新被单,相应的合着外面啪啪啪的雨滴落地声,完全没听到赵国生的担忧声。 “呵呵”嗤笑着白了赵国生一眼的刘兰秀淡定的缝补着手中的旧衣裳,没好气的说:“这么大的雨,傻子也知道避雨,谁知道他们躲在那里玩耍。” 要说担心,刘兰秀真没有,这天气淋一场雨也没多大关系。 既然刘兰秀这么笃定,赵国生无奈的接续干巴巴的无聊赏雨。 放在古代,这种画面,要是再配上一壶酒什么的,说不定赵国生能憋出一两句流传千古的诗,多么有诗情画意啊。 事实是,他想得太多,太美。 “国生,你去田里看看水位怎么样,别把禾苗淹死了”雨水过多也不好,要放出去,这么大的雨,刘兰秀不想出门。 “···” “嗯”披上厚重的大黑棕色蓑衣,戴上斗笠,打着赤脚,心里极不情愿面上却不漏一丁点声色面带微笑,心中苦涩的应道。 赵国生前脚出去,几个熊孩子一个个淋得落汤鸡样子喜笑颜开的乐呵呵神神秘秘的匆忙跑回家。 还未进屋远远看到刘兰秀就兴高采烈,顾不上大雨击打身上的湿漉漉的凉意急忙喊到:“姆妈,姆妈,我告诉你···”。 害怕被别人听到,赵爱华的压抑着嗓门,换声期的特殊嘶哑鸭公嗓更低沉,不太大的嗓音被哗啦啦的雨水吞没了。 没见其人,没听其声,根本不知道他们兴奋什么劲的刘兰秀只看到三个傻逼熊孩子手舞足蹈,情绪异常激动的在风雨中傻傻奔跑,湿哒哒的身影一跨进屋檐,刘兰秀气呼呼的扔掉手中的针线活,狠狠的窜上前一只手拎着赵爱华的耳朵,一只手拎着赵爱文的耳朵,用力的拉着他们的耳朵往屋内拖着走。 “一个个都是蠢货,这么大的雨,不会顺便跑谁家躲会?这可是生雨,要是感冒头痛我可不管。”说完眼睛直瞪一旁暗自庆幸,幸灾乐祸偷笑的赵爱强。 “姆妈,不是,我们在林场后山套的陷阱里发现了两头大野猪,雨太大了,我们担心野猪挣脱逃掉,折了好多些树枝遮住”要不是雨太大,山路太滑,他们兄弟三个还想扛一头回来。 “呵呵,你们几个兔崽子能耐了,下雨天往山上跑,雷怎么没劈死你们呢?”嘴上说着连讽带刺、指桑骂槐恶毒的话,眼神像个雷达紧张慌忙在几个孩子身上仔细来往扫来扫去。 发现他们除了身上湿漉漉,像个落汤鸡外,没有什么事情才放下心来,喋喋骂骂的又是一顿冷嘲热讽,嫌弃的驱赶他们去洗澡、换洗衣服。 三个熊孩子憋屈着泛红着眼睛不敢出声反驳,本以为姆妈会夸赞他们能干、有本事,满腔热血狠狠击破,被骂的狗血淋头,敢怒不敢言忍着眼泪板着冷脸不说话。 气氛有点凝结。 赵国生一回来警惕的察觉到气氛有点紧张,观察刘兰秀蹙眉板脸背对着门靠坐在那里低声嘟囔,自言自语,缝衣服的手背上青筋暴露,很用力,不禁让他想起十几年后容嬷嬷拿针扎紫薇的戏码来,一身恶寒。 谁又招惹她呢?赵国生不露声色的边拖蓑衣、斗笠边说:“雨太了,田里水已经满了,我给田埂口糊好了泥巴,田里的水超过田埂口会自动流出去,不会淹了禾苗的。” 刘兰秀头也不抬,心不在焉的沉浸在思考着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搭理他。 过了会,刘兰秀怒火中烧愤愤的用力把缝纫好了的衣服半扔在凳上,疾言厉色的责骂到:“赵国生,你儿子我是管不了,自从跟你学会那皮毛打猎技术,现在都能飞天了。” 一脸懵逼的赵国生没想过战火会烧到他身上,一看就是熊孩子热的祸,为什么把气撒到他这里?心里这么想想过过瘾吐槽下,表面上他一本正经的安慰到:“我儿子还不是你儿子。” “又惹了什么事?把天捅破了?”能把刘兰秀惹怒到这么暴跳如雷,熊孩子还真有本事。 “这闪电雷鸣的天气,他们三个兔崽子居然跑山上去抓野猪”也不怕雷劈,这胆大包天的性子要是不刹住,迟早有一天惹出祸事来。 平地惊天一声雷,似乎老天有意配合刘兰秀的话,惊得刘兰秀连忙害怕的双手合在一起拜天道歉说:“无心之话,不要怪罪,请老天收回我说的话。” “呸呸呸,瞎说的,当不了真”理屈词穷的边呸三声边拜三下,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赵国生瞠目咋舌,呆如木鸡反应不过来,真是长见识了。 这一幕深刻的让赵国生认识到这是七九年,如果现在他敢拉着刘兰秀坐下了好好谈科学,破封建。 呵呵,相信刘兰秀会糊他一脸口水,然后扒拉他一起呸呸呸的道歉,拜天。 乖乖的闭嘴保持沉默,还是还时间来慢慢击破她的封建迷信思想吧。 三个熊孩子换洗衣服后仍旧隐隐的气闷难受却老实的低着头说:“姆妈,我们错了,但是我们跑山上的时候还没下雨,等发现野猪后才下雨的。” 不管怎样,先承认错误总是对的,然后再慢慢说明原由,很固执的争辩,证明自己不是有意的,没有错。 驴唇不对马嘴、牛头不对马面,风马牛不相及,真是答非所问。 刘兰秀在意的不是对与错,是想让他们清晰的意识到雷雨天气在山上很危险,以后不能再犯。 三个熊孩子则更侧重于他们没有错,本来就不知道今天天气突变会下雨,跑到山上发现野猪后才下雨的,所以他们不是故意在雷雨天气跑山上去的,刘兰秀错怪了他们。 见他们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在那,还死鸭子嘴瘾的狡辩、反驳、顶嘴,刘兰秀气急败坏的从堂屋角落里拿出扫地的扫把决定暴力上手狠狠的暴揍他们一顿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 眼见刘兰秀恼羞成怒变身泼妇,暴力上身拿起扫把凶神恶煞的冲过来,赵国生双眉紧蹙、愁眉苦脸一把夺过‘凶器’苦涩含笑道:“不是说晚上吃嗦螺吗?”。 言下之意,这里交给他。 刘兰秀瞋目切齿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还好赵国生拉扯住了她,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说真心话刘兰秀下不了狠手,每每事后她又后悔心痛的要死。 哎,孩子们大了,不能动不动就动手打两下暴力镇压,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赵国生随意的把手中的高粱扫把往墙角一扔,拍拍站在离他最近的赵爱华的肩膀,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去你屋里说。”两个女儿担忧的眼神一直紧盯着他,不舒服。 赵爱华的屋里很简单,就一张大床,别说衣柜,连张凳子都没有,因为大雨的缘故,蓝色的窗帘布紧紧遮盖着窗户,原本不太明亮的屋里碰上雷雨天气光线更加不好,昏暗、黯淡充实着整个屋内。 没有开灯,赵国生淡然稳健的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双手抱臂眼神压迫式的紧盯平排站在他面前的三个儿子,喜怒不形于色的淡淡的说:“你觉得你们没有错,对吗?”。 昏暗本身是冷色调,很有压抑感,这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合着分吹动着树叶哗啦啦的作响,偶尔啪嗒几声敲击在窗户上,三个熊孩子原本固执自认为对的那颗坚定的心被赵国生一脸严肃给动摇了。 低着头,不敢吭声,黯淡的环境下看不清他们的神色,只听到低声嘟囔着:“我们错了。”没有辩解,也不说错在哪。 “呵呵”赵国生恨铁不成钢的嗤笑。 “······” “今天这事不是对与错的问题,是你们没有意识到危险性懂吗?天灾人祸谁都躲着,你们呢?万一你们有个好歹,我和你姆妈怎么办?” 三个熊孩子一听这话,一直倔强着不肯哭强忍着的眼泪唰唰唰像决了堤的坝,一发不可收拾,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 半响后,他们不好意思的擦干了眼泪,黝黑的脸通红,还不忘挤眼弄眉你推我,我推你,商量着去给刘兰秀认错道歉。 雨过天晴,就像这场雨。 “爸,野猪怎么办,还没弄回来呢?”赵爱华还惦记着这事呢,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半夜里去,老规矩,大的直接用绳子绑到县城去卖了,小的自己留着吃”没办法,这是不好说清楚。 自从隔三差五能吃上一顿肉后,对于野猪肉全部换钱,熊孩子们也没多大遗憾,相反暗搓搓的在心中窃喜,他们这也算挣钱了不是。 “后山还是不要深入,太危险了,在外围套点兔子、野鸡打牙祭就够了,偶尔有落入陷阱的野猪算运气。” “知道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赵国生叮嘱到:“爱华,你那装棉被的柜子还没做好吗?”棉被店铺催了他好几次去新打成的棉被,要不是钱财早就付清,棉被店铺的人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真心想买了。 ”两个都做好了,放在老房子里晾气味”早就做好了放棉被的柜子,现在在做大衣柜,这段时间他爸太辛苦,每天忙着担水救禾苗,没时间去祸害木材。 “那就好”明天他先扛两床秋天的棉被回来吧,不然店铺老板该犯疑心了。 在这个时代的农村,家里有两种柜子,一种是放衣服的大衣柜,一种是放棉被的大柜子。 放衣服的大衣柜和现代的差不多,可能就是没有现代衣柜的空格多,一般只有三格,三扇小衣柜门,左右每格分上下两层,中间一格是挂衣服的。 放棉被的大柜子,宽远远大于高,要看各户人家房子的具体大小,有种古代女儿出嫁,看男方房子大小而专门订制的感觉。柜子上面可以当梳妆台用,还可以把电视机等重物放上面,很宽,很结实。 赵爱华打的大柜子,一个整好装六床大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