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小孩儿。
魏向然默默地在心底反驳。
在直播公告里请好假之后,他趁着把手机还给梁景朔的机会,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瞥了对方一眼。
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男人不知道何时解开了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将浑身散发出精英气质减淡了许多,此刻他眼里微微带着几分笑意,神情慵懒优雅,全无方才成熟的派头。
魏向然忍不住提出抗议:“我今年二十一了,你看上去也没比我大几岁,别小孩儿小孩儿的叫我。”
话刚说完,他脑海里猛地反应过来,这话——好像是他平时跟姑姑撒娇耍赖的时候说的,刚刚降下温度没多久的脸颊又红了。
魏向然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家里的亲戚推三阻四没人愿意收养他,原本已经打算定居美国的表姑魏芳华见状,直接辞了工作回国,成了他的监护人。
毕竟是从小跟着魏芳华长大的,魏向然在外人面前没什么话,但对着姑姑一家,在小心翼翼地相处之余,偶尔也会流露出几分属于孩子的天真。
“你怎么这么爱脸红?”梁景朔看着青年红扑扑的脸蛋儿,轻笑着逗了他一句,结果眼瞧着魏向然脸上的绯红之色渐渐地染到了脖子上,他憋着笑,问,“你真二十一?”
魏向然有点恼,说不清是因为害羞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扁着嘴说:“你要不信,我给你看身份证。”说完,手就往兜里伸。
下一刻他就顿住了。
他出门前随便套了件T恤,脚上穿的还是拖鞋,连钱包都没带,更何况是身份证。
不用他解释,梁景朔一眼就看出了缘由,弯着唇角道:“不叫你小孩儿,那就叫你小含羞草吧。”
班里的同学之间都有昵称或外号,魏向然因为性格的缘故,从小到大也收获了不少,什么闷葫芦、独行侠一点也不稀罕,现在他们班里的女生还管他叫“小绵羊”呢。
对于这样娘兮兮的昵称,魏向然自然是拒绝的,可惜女孩子母爱泛滥起来,才不管你愿不愿意呢。
魏向然一脸红,她们就显得特别兴奋,夸他呆萌可爱。
魏向然要是闷头生气,她们就往他桌子上塞零食,还要摸摸他的头,或者是捏捏他的脸,说:“小绵羊别气啦,姐姐请你喝奶茶。”
魏向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后来女生们更是变本加厉,还衍生出“小羊羔”、“羊咩咩”之类的叫法。
明明他对这种叫法深恶痛绝,可不知为什么,男人含着笑说出“小含羞草”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扑通扑通跳得特别快。
对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话语,魏向然保持了一贯的沉默,可惜骤然紧张僵硬的身体早已出卖了他的心情。
玩笑要适可而止,梁景朔看小孩儿又羞又窘,见好就收地转移话题道:“你手机里要是有重要信息或者绑定了银行卡之类的东西,还是先把卡号挂失报停比较好。”
魏向然摇摇头,狂跳的心还未平复下来,说话变成了之前那样磕磕巴巴地:“没……没有,我就是……就是怕小偷用……用微信跟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躺在微信通讯录上的那些人,毕竟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其他人和他加了微信之后根本没聊过天,他又从来不发朋友圈,说是点赞之交都不成立。
但班上的同学闹腾归闹腾,对他还是很好的,魏向然当然不希望对方因为他的缘故而造成经济损失,又怕真的出现这种事还要费劲解释,心里顿时有些苦恼。
“先给微信客服打个电话,让他们暂时冻结你的账号,然后去派出所报案,不过这种事情能追回的概率不大,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梁景朔把手机递给他,“报完案之后你回去拿身份证到营业厅复制手机卡,再去买个新手机,对了,你这年纪的学生可都是月光,有钱买手机吗?”
听着这些井井有条的安排,魏向然一方面崇拜梁景朔遇事能这样不慌不忙的处理,一方面又因为听到他关心自己的情况而有些怔愣,好半晌才吐出一个“有”字。
魏向然的父母去世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攒下什么家业,只给他在郊区留下了一个破房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亲戚们才不愿意接手他这个烫手山芋,不过前几年襄城大开发,他那栋房子赔了一百多万的拆迁款和三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比不上真正的拆二代,但养活自己绝对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