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日子突然就变快了许多。九月十五,也就是一晃眼的工夫。
“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瘦肉,”书信围着桌子将礼物又仔细清点了一遍,才放心的让人把礼物包好,送到了马车上。
金堂见他总算肯让人把礼物送出去不由笑道:“一早起来就开始数,如今可算是数清楚了?”
“这不是怕忙中出错漏了什么吗,”书信脸上有些发烧,“少爷的拜师礼可不是能出错的。”
“那我还得夸你个认真负责才是,”金堂见已收拾妥帖便赶他出去将自己给吕大人一家的礼物也带上。
自那日见过大哥后金堂对很多事情就都能想通了。
远的不提,近些的,就像行知成婚那日早晨传话来让自己去接大嫂就不止是为着谢斓这个做王妃的脸面,也是为了能最大限度的避开自己和诸位皇孙的见面。
至于原因,金堂私心里猜着只怕还是和宫变有关。
他从进京之后,见人极少除了谢家吕家就是马良等人。再有认识他的,就是张松年一家了。
可张大人在金堂进京前,就被派去了江南公干,张夫人与张英娘也一同跟了去。剩下在国子监进学的张松年兄弟俩虽和金堂熟识,也私下见了几次,却还不值当上头的人放在心上。
细算来,金堂进京后见人最多的,还是在行知婚宴上。但就这,还被他得空偷了些懒呢。
金堂一边想着,一边往主院走。今儿早定了李恪与谢斓要陪他同去的。
因是私下的行程,谢斓收拾得比较简单,一身新做的孔雀蓝外裳,配上织金裙,头上只梳了个鬟髻,首饰里最贵重的,也就是一支衔着绿松石珠的青鸾簪子,并一对绿松石耳坠了。
金堂来时,谢斓刚巧装扮好,一行人也不耽误,一同上了马车,往吕家去了。
吕家正院,郡主尚在描眉,见吕元坐在一旁看书,便问:“老爷不是一直犹豫着?怎么突然同意收徒了。”
“金堂是个有灵性的,教了这么久,若叫我拱手让人,我却也是舍不得的,”吕元说着,抬头看了郡主一眼,“郡主今日甚美。”
“净会哄我开心,”郡主挥退了身边丫鬟,走到吕元身边,“你是只想收徒?我可先说好,我寒露那日进宫,遇见颖王妃,可说的是日后婵儿的次子要过继回咱们家的。”
“你这又是何必,”吕元叹了口气,“你不愿意,我又岂会擅自将婵儿许出去?”
“若只看谢闲自个儿,我是极喜欢的,只要他对婵儿好,这后辈之事,我提都不提,让他们自个儿疼孩子去,”郡主挨着吕元坐下,“可坏就坏在,颍王一家子太看重他了。要是以后他欺负婵儿,咱们如何帮得上?还有颖王妃”
“我看她看重谢闲得紧,比之世子和郡王也差不离了,这说着上头婆婆远在颍州,自由自在,可事实上,姐姐就是另一重婆婆。两重婆婆不难熬吗?倒不如从一开头,就寻个家世简单性子软,咱们压得住,我大哥也压得住的人。”
吕元觉得郡主这话天真得很,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吕婵是他唯一的女儿了,他自然也是盼着她好。
“姑娘怎么在这里站着。”
听见门外嬷嬷的声音,郡主和吕元一齐站了起来。因方才说了那些话,又知道吕婵的小心思,郡主有些不大敢见闺女,还是吕元亲自起身去开了门。
“爹,”吕婵脸色有些难看,又喊了一声,“娘。”
“进来吧,”吕元道。
吕婵关上门,跟在吕元身后进了屋。
吕元这才问:“方才,你都听见了?”
“爹娘为我的爱子之心,我都听见了,”吕婵这一句话,便叫郡主忍不住落了泪,吕婵赶忙拿了帕子去替她擦,“外祖母曾教导女儿,好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过法。”
“有些人好财,要拿捏住他,就得把财物握在自己手里。有些人好名,我做得无可指摘,众人称赞,他为了名声,自不敢越轨半步。不管爹娘给女儿选什么样的夫婿,女儿都一定会过得很好,不会让爹娘担心。”
郡主闻言一怔,拉着吕婵的手道:“可为娘想的,却是你能幸福啊。”
吕婵轻轻挨着郡主的肩膀:“娘放心,女儿以后一定会过得幸福的。”
郡主心里一颤,忙求救似的看向吕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