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朋友,帮忙捡下球!”
傍晚的太阳仍不讨喜,张简阳正埋头搜寻瓶瓶罐罐,一个皮球从旁边的篮球场不偏不倚蹦跶进花坛里。
“你们才小朋友……”张简阳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发力将球从铁丝笼的破洞里扔回去,那边一群高中生正在球场上享受暑假的尾声。
等到九月开学,张简阳也是一名初中生了。
不过话说回来,一米五出头的他还没法扮个大人,不能像父亲一样去工地上干活,只能自己出来找废品卖,好歹开学后有钱买零食和上网。
“小阳,又在‘勤工俭学’呀?”
张简阳拖着蛇皮袋路过小县城唯一的彩票店,老板刘麻子又笑着打趣他。刘麻子是张简阳父亲张大同以前的工友,娶了个有钱的老婆就不在工地搬砖了。
彩票店里坐着各个年龄段的男人,他们在各自的小本本上计算大概没什么意义的信仰值,对着墙上花里胡哨的数字念念有词。
张简阳不吱声,朝刘麻子翻了个友好的白眼,拖着辛苦了一天才塞满的麻袋继续往废品站走。
这时,一个穿格子衫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从彩票店跑出来,打电话没留心脚下,被麻袋绊了一跤,差点摔飞出去。
“卧槽……什么玩意……没事没事,我马上回去!”中年男人看起来有要紧事,回头瞪了一眼张简阳,就跑远了。
张简阳感觉好笑,自己天生视力不好就算了,没想到天天出门都能撞见几个睁眼瞎。
虽说超出五米就看不清人,但张简阳敏锐地察觉到了人民币的气息,地上多了一张紫色的纸,凭他的经验绝对是五块钱,应该是刚才那个男人掉的。
张简阳捡起来,掂量了下手里的蛇皮袋,叹了口气,走进店里。
“刘叔,地上捡的,给你。”
“你当我是警察叔叔啊?自己收着啊!捡一天瓶子才几个钱?”刘麻子其实对张简阳很好,平时来工地打牌都给他带吃的,“拾金不昧是对滴,但这点小钱自己留着也没什么。”
“拾金不昧不分小钱大钱。”
“这孩子咋死脑筋?跟你老头一个样!”
幽默的刘麻子接过钱,扔进收银柜里,随手打出一张彩票递给张简阳:“未成年人不能买彩票,这张送给张大同志,就算他儿子为社会做出贡献了。”
张简阳将彩票塞回口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工地边上的活动板房,这里就是他们父子俩临时的家。
自从母亲去世后,张大同把老家的地租出去,带着刚好上小学的张简阳在县城各个工地辗转谋生。
张简阳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天生弱视,张大同也掏不出闲钱去市医院给他矫正。
“虽然医生说严重点会瞎,但多半老了才会引发病变,等你长大有出息了,自己赚钱再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