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中箭了,又或者说沈溪快要死了,毕竟一个中了箭又掉下陷阱的女人不太有可能活下去了,但沈溪还是想努力一把,好歹还能走的体面点,不至于在最后还被她那个便宜夫君谢千夜嘲讽。
身上的衣物还有干净的地方,肩上的箭伤得处理一下,忍着伤痛将干净的衣物撕成小布条,又将肩上的箭拔了下来,动作蛮了点,血肉几乎是连着一起下来的,疼的厉害了,眼眶都泛了红。
夜暗了下来,沈溪却还能听到远处刀剑厮杀的声音,她困得有些厉害了,却不敢睡过去,总觉得自己这一觉要是睡过去了,就再也起不来了。几乎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在迟钝也能发现她这个一国之母不见了人,没能来救她,要么是前线吃紧,要么是那个人不将自己放在心上。想来也是,他带过来的那个莺莺还是燕燕发了热,这种大事之下,自己失踪了又算什么呢?
这番想着,却还是觉得有些丢人的,沈家的女儿就这么死了,沈溪有点想笑。沈家没有别的女儿,只她这么一个,两夫妇几乎当心尖尖上的人来养。沈家好武,纵使鄞朝女子极少习武,因着沈溪喜爱也都一再纵容。刀剑棍棒,也都拿得出手,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哥哥。
然后,这样一个人,今日就要死于埋伏陷阱,而她的夫君却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未能救她,沈溪想,她有点想阿娘了,想回家,而不是死于离家千万里之前的地方,尸骨未存。
不知过了多久,沈溪听到了马蹄声,急促慌张。沈溪想,大概是哪个敌军着急取自己的人头领功。这笑话有点好笑,她几乎快要笑出来了。
这敌军的小兵敬业的紧,亲自下了陷阱。沈溪想睁开眼睛看看这小兵,膜拜膜拜南蛮人的精神,却发现自己看不大清人了,依稀瞧着对方穿了件月白的袍子。嗯·······看不到事小,但沈溪却觉得眼前的小兵不对劲,身为将死之人,沈溪或多或少有点紧张,但面前这人却比自己更紧张一些。
她看不大清,却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几乎急促,似乎逐渐靠近了自己,然后近乎小心翼翼地背起了自己。
这人不是来杀自己的,沈溪想。陷阱有点深了,背着人更不好上,甚至沈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额头,是汗,是血?
她分不清了,好像已经上来了,但她累的厉害,整个人靠在对方怀里,那人身上似乎有淡淡的海棠味,却在须臾后被浓厚的血腥味盖住。
沈溪有点抱歉。她大概要死了,这样辛苦一个人将她救出来,却注定不能报答人家了。这样想着,她伸手想拽拽那人,却扯到了人家的手链。
她还想再问问对方是谁,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力气了,长久呆在陷阱里,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外面,今天终于看到了月亮,她觉得自己真的困得太厉害了,几乎要撑不住,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却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越来越紧。又有东西落下来了,咸的味。
在失去所有意识前,她知道了那是眼泪,那人······在为自己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