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伏了这么多年,我本以为你能长进些,却是不成想,手段还是那般软弱稚嫩!”
庄起望着被人押解着的冯婉,她钗发散乱、衣衫不整的跪在他面前,仰起头露出的一张脸上,妆容已经花了。清灵的眸中带着怜悯,唇边亦是衔着嘲讽。
庄起在她之下做小伏低多年,两人年纪相仿,自己却要忍着恶心一口一个母后,皆因她是先皇明媒正娶的继后正妻!
今日他已然成了天下之主,却还是得受这贱人的恶言。庄起眉心一蹙,道:“再多的狂悖之言,不过都是你最后的狡辩了。冯婉,传位玉玺在哪儿?若是你说了,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本以为冯婉定会将玉玺的下落一一告知,却未曾想她竟是仰天大笑。
“只要你一日没找到传位玉玺,你就一日都算不得名正言顺。如此,我便是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言罢,冯婉不再看着居高临下的庄起,眉尾一挑,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竟是挣开了押解她的侍卫的手掌,行云流水般的抽出了他腰侧的长剑,横于颈侧。
回眸看向庄起时,眼神邪肆。随后便是随着长剑落下,与世长辞。
——《反派死亡记录》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躺在贵妃榻上的冯婉松松挽着一个髻,奢靡华丽的殿里燃着炭火,于是冯婉穿的亦不算多,甚至可用“单薄”二字形容。
涂着丹蔻的一手攥着青瓷琉璃盏,一手轻抚着躺在她怀里的黑猫。殿内干爽温暖,抱着黑猫的主人又是温香软玉,那黑猫便也放纵着警惕,边甩着尾巴,鼻腔里还不时发着呼噜声。
而抱着黑猫的冯婉则是形态轻松闲散,饮酒撸猫的动作倒是两头不耽误。
君然与之只相隔了一层轻薄的纱幔,只是上首躺着,他只得认命似的跪在下首,随着婢女掀帘进去的间隙,偶然的往上头瞧上一眼,然,影影倬倬,看不真切。
也不知那婢女说了什么,冯婉未曾说话。君然只听得她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因跪姿而放置在地上的指尖稍顿。
本是安然轻抚着黑猫脊背的五指丹蔻,从头到尾,将那猫儿油光水滑的皮毛顺了通透,可冯婉自得怡然的神色陡然生变,立时紧缩了大拇指与其余四指指尖的距离,拢在那黑猫的脖颈之处,收紧、再是收紧……
“娘娘——”
只是刹那,安静的夜晚被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划破。伴着锦雀的疾呼,他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不多时却见得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身边一跃而过——是那只黑猫。
“来人呐,即刻宣太医!”
“不必。”
“娘娘……”
“哀家说了不必。”
锦雀的焦急,只换来女子凉凉的拒绝,锦雀依旧想劝,却在见了主子的面色之后,只是乖乖闭嘴。
大殿内的气氛压抑的可怕,君然虽是跪在一边,却依旧绷紧了背上一根弦。初始那阵安静若还只是故意压制,那这声猫叫,想是她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说不定下一刻就是朝着自己发难。君然自是不肯放松。
如他所想,便听得上首道:“哀家最是不乐意打打杀杀了,只想要个听话的小猫儿小狗儿,可偏偏就是哀家养出来的小猫小狗,突然在哀家背后来了一爪子,真真是伤了哀家的心啊……”
她声音走的是浓艳绮丽的路子,尾音带着微微的上挑,陡然拔高音调的时候,有种昆曲的美感。她虽是声音里带着三分微醺,可这似调侃玩笑的话语间,却不带一点儿颓靡的凋零,只有暗藏其中的肃杀。
锦雀是她身边的知心人,惯是知晓她心意的。晓得她今日要敲打的对像是谁,便也如个唱戏搭腔的一般,说话极是随意。
“娘娘若是不喜欢,就让人把这小猫小狗的打死,扔去乱葬岗子得了,也省的自个儿劳心费力。”
“那怎么能呢?哀家最近在学佛法,要学慈悲为怀,怎可如此恶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