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甫咳嗽几声,让林奇更衣。一炷香后,来到前院暖阁,没进屋就听见顾老夫人吵嚷声:“你们这群该死的奴才,别以为老身出嫁了,就管不了你们,让叶少甫那混小子出来,姑母来了,见也不见,真以为自己是王爷,就可以摆臭架子了?”
“姑母息怒。咳咳咳。”叶少甫走进暖阁,解开斗篷递给林奇:“奴才们不敢撒谎,侄儿身子不适,昨夜偶感风寒,您要不来,我还在床上歇息呢。”话落又咳嗽几声,挨着顾老夫人坐下。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姑母了呢。”
“侄儿不敢。”叶少甫疲惫地靠在榻上,双眼微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就讨厌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能不能精神点,强打精神也行,你看看这满京都,谁愿意跟你结亲,好像明天能办丧事一样。”顾老夫人忍不住数落道。
“就我这副破身子,还是不祸害别家姑娘了。”叶少甫言语间带着遗憾。
“你……”顾老夫人恨铁不成钢,过了好一会儿又问:“你想纳沈氏为妾,是不想娶正妃了?”
“不是我不想娶,是满京都谁愿意嫁给我?”叶少甫问。
“明霞郡主一心喜欢你,你为何不娶?”顾老夫人想不明白。明霞郡主可是皇家人,永亲王的掌上明珠,嫁给叶少甫也算门当户对,她就不明白侄儿为何不愿意。
叶少甫不说自己不愿意,只说皇上不愿意。
顾老夫人一听皇上不愿意,也猜测到一些原因,不再说明霞郡主的事,便问:“你为何给婉儿难看?”
叶少甫缓缓睁开眼,挑眉道:“表弟回去没说吗?”停顿一下又道:“她挑拨我与表弟的关系,我只是给她开个玩笑,让她涨点记性,别什么话都往外说,这还是在我的景王府,若在别地儿也这样肆无忌怠,怕是会丢侯府的颜面,不要以为全天下就她聪明。”
“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顾老夫人问,温婉回去后得了风寒,儿子忙前忙后,也没细细说,她主观认为叶少甫又任性了,想教训他一顿。
“她说我与表弟因为一个女人生了嫌隙。我不去参加他们的婚宴,是因为我身子不适,跟我与表弟的关系无关,她非要说我们之间有龌龊。本来什么事没有,被她这么一说,还真生出嫌隙来了。”叶少甫斜眼看向顾老夫人,见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慢悠悠道:“姑母,您是咱们家最最精明的人,可不能被儿媳妇三言两语哄住了。我也知道温氏是顾府表亲,这看人不能看表面。人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人一旦有了私心,就会有欲-望。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您老掂量掂量吧,别以后出了事后悔。”
有些事不被说破还好,一旦被说破,就会让人浮想联翩。顾老夫人也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事,顾芸说温婉待她不如以前热心了。虽不算苛责,却不如是表姑娘时热情,难道温婉真是做给她看的?不行她得派人看着温婉,大孙子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叶少甫哄走顾老夫人,说自己累了,想歇会,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他。等林奇关门出去,他躺在榻上睡着了。暖阁炭火烧着,香炉里燃着熏香,余烟袅袅,静谧无声。
景王府一片安静,没有一丝新年的气氛。沈宅却热热闹闹,欢乐声不绝于耳。
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除了准备过年用的东西,沈颜沫还让刘妈妈准备了些祭品,祭拜父母与张叔夫妻。鸡鸭鱼肉买了不少,还从猎户手中买了一头鹿。
沈颜沫站在廊檐下,看着在院子里杀鱼的芙蓉,笑着说:“你这刀工很利索,平时没少做吧?”
金娘子坐在门口,向外“看”去:“穷苦人家的女儿,哪有不做活的道理?”
石头蹲在芙蓉身旁,正给鸡鸭退毛,见芙蓉用刀手法利索,想起她会拳脚功夫,忍不住问:“芙蓉姐姐你会功夫,改天让我看看呗,我也想跟着你学几招?”
芙蓉正愁没法与石头说这事呢,听见石头这样说,心下高兴:“我的功夫不厉害,你想学找我哥,我哥厉害。”
玉荷也说林枫厉害,一般人近不了他的身,要不是给父亲守孝,他会去镖局给人押镖。
石头一听林枫厉害,丢掉手里的鸭子,搓搓手道:“咱们现在就去?”他实在等不及了。那日看见林枫在院子里练剑,他就想跟着学。如今又机会了,他才不愿意等。
玉荷笑了,将手里的鱼洗干净放到另一个盆里:“姐姐收拾这些东西,我带你去吧,哥哥愿不愿意教你,就看你的运气和根骨了。”
“好,谢谢玉荷姐姐。”石头在身上擦了擦手,转身朝内院走去。
玉荷喊住他:“你去哪里?”不应该朝外走吗。
石头嘿嘿笑了两声:“墙边有梯子,这样省时间。”他一句话,惹得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这是有多心急呀,都不愿意走大门了。
玉荷拉着石头朝外走:“有路不走你翻墙,小心那恶妇骂你。”
石头想起玉荷的继母,心里打个哆嗦,跟着玉荷向外走去,打开门,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石头看清来人,面上浮现出笑意,惊呼出声:“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