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斜,几缕残阳的余光落在柳堤之上,晕黄颓靡,如同堤岸之上一杯杯灌着酒的小敛,一口酒呛出来又一口咽下去。 而后品不出酒中的味道,惟有一重胜过一重的苦涩。 古柳的叶子轻轻摇晃,带起了一阵的微凉的风,柳树之下,容书生的身形慢慢显现,他疑惑的眼神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姑娘,因何难过?”容书颜开口,声音温和又带着些许磁性,如一个邻家的大哥哥。 “兄台,怎么是你,嗝。”醉了的苏姑娘,早已忘记今夕是何夕,她举起了手中的鸡尾酒瓶,对着容书颜便说,“啥也别说了,先干上一杯。” 更加懵逼的容书生:…… “兄台啊,真羡慕你啊,这年头这人啊,还不如你这做鬼自在。”苏小敛半眯起丹凤眼,无比羡慕的看向了容书颜,“做鬼啊,不在这戏中,想哭想笑,皆由不得人。而做人啊,一哭一笑,都受制于人。” “姑娘说笑了。如小生这般,不知过去未来,这此间之地,只识姑娘一人,才叫惶恐。”容书生思忖片刻,答道。 “你认识阮娇吗?”苏小敛又灌了一口鸡尾酒问道。 容书生摇了摇头。 “那公主呢?”苏小敛继续试探性的问道。 容书生的表情更加迷茫,连忙朝小敛行礼道:“姑娘莫非知晓些什么,还望姑娘告知!” 苏姑娘更加醉了,迷迷糊糊之中,她问道:“那容郎可还识得玉麟?” 玉麟!简单的二字,却猝然如一道惊雷,劈在了茫然无措的容书生身上,他清明的桃花眼顷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平静的心刹那破开了一个巨洞,他怎么填也填不上,纯白色的灵魂之上竟慢慢缠绕着些许黑气。 黑气越聚越多,竟蒙住了残阳最后的影子。 本从柳堤经过去往教学楼的人,忽得顿住了脚步,他黑衣短衬一闪,书本被他修长的指抛给了身侧了竹竿与小胖。 “宫商,若遇上了什么美女,记得告诉小爷啊!”小胖立刻喊了一句。 宫商灵活的指轻划出一道符,而后极快的拍在了容书生身上,神色空洞的容书生尚未明白发生什么,便被封在了古柳之中。 及时赶到,他松了一口气,神色却莫名凝重,星眸几转,落在了千年的古柳之上。一只千年的老鬼,他的咒符怕控制不了几时。 而后他眼角的余光终于分给了某蠢的不行的女生,一只鬼在她身边,居然还能睡着,当真,缺心眼。 奈何,身为会长,维护A大学生的安全,是他日常之一。 无奈走过去,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以及各种药的苦味,宫会长表示,这是哪一个混进A大垃圾,简直不能忍。 没错,A大闻名的宫商会长,常年位居A大传奇之首的风云人物,有一个致命的毛病,死洁癖。 这一点,除了深受他荼毒的小胖以及竹竿,便少有人知。 不能忍的宫商,亦做不到掉头就跑,只是心底给苏姑娘记下了狠狠的一笔,而后嫌弃的折下了一根柳枝,戳了戳某缺心眼的人。 缺心眼的人已经醉得很了,她翻了个身说着:“美人,别闹!” 美人,自然指的是阮美人。可不知者,却黑了脸,没了耐心的会长也顾不上对方是女生,直接当脚下是具尸体,直接用他高贵的尊步,将人踢了踢。 “起来!”声音里夹杂了几分怒气,不知是羞还是怒。 苏姑娘只觉得身体一疼,被老爷子抽的地方似乎破了皮,殷红的血流下,带出了几分酒意,她丹凤眼一睁,那熟悉而陌生的脸,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苏姑娘有些恍惚,却挣扎着起身,她笑脸吟吟看向了宫商:“祁,祁远,你怎么在这里啊?” 脱口而出的话,委屈大于惊喜。 宫商:…… 苏姑娘不顾宫会长的一头雾水,继续自顾自说着:“哈,本小姐告诉你啊,其实啊,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所以啊,你去找你的公主去吧。” 宫商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今天他大概是出行不宜。 “远看是智障,近看才知是失心疯!” 宫毒舌觉得这种社会毒瘤,少一个才是世人之福,于是,他脚步一转就要离去,但转身的瞬间,他才发现那女生的短衬之上,一片斑驳的血迹。 刺目的血,让宫商愣在原地。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会长觉得莫不是他对于A大的学生关心太少,学校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一边问,一边朝小敛走去。 却不知道此刻发了酒疯的苏小敛,却格外执拗,“祁远,你走啊!” 宫商准备过去拉住女生,却被女生一推,他脚步稳,却不料那女生太过纤弱,被反推的力量一震,就要往柳堤之中倒去。 宫大会长,此刻顾不上洁癖,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救人。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女生的手,却不料对方也意识到危机,正费力挣扎。她不动还好,这一动,连带着宫商一同被她拉入了水中。 水花四溅的顷刻间,按快门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 苏姑娘的意识越发沉重,她身上那纯白的羊脂玉似乎意识到主人的危机,刹那光芒一闪。 祁远正在安睡,却不料,半夜里上天给他送了一只艳鬼。 那艳鬼横空而降,一言不合直接砸在了他被窝之上,让他成了历史上第一个被鬼压床的道士。 道长的脸瞬间黑了,亏他走后,悬挂在鬼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消失,让他颇为遗憾这鬼被哪个无良的同门收去练了法器。 万料不到这胆大包天的小鬼,居然对他贼心不死。 “滚!”祁道长揉了揉太阳穴,怒道。 无良的鬼却依旧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祁远开始反思,莫非他对这无良的鬼太好了。这样想着,他拔开了玉壶的盖子,正要收鬼,却忽得察觉到不对。 那鬼身上的气息,越发孱弱,且正在逐渐消散,似乎一下秒,便要消失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