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敲了画框又等了三分钟,仍旧无事发生后,殷大大放下手,强行让自己遗忘刚刚干的事。
他又试着下了一次楼梯,不出意外,再次回到了这个楼梯口。
不过殷大大依旧觉得问题不大,只要仔细想想。
沉吟了十多秒后,他眼睛一亮,有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这座城堡虽然时常显得阴森诡异,但却也不乏典雅庄重,尤其是它的主人精心打理的时候。
而今天晚上,被仆人们小心挂在窗户上的猩红色帘幔,被一个恶客一点都不温柔地扯了下来。
殷迟边扯边不着边际地想,希望如果活着回来,明天不会被城堡追究赔偿。
不,就算要赔偿,他也没钱。
这么想完,殷迟心安理得地摘下胸前游戏系统换装时给他们配上的雕花胸针,用锋利的边角划破窗帘,然后撕成一条条布,手动制成了一条绳索。
十分钟后,城堡二楼的一扇窗户,一根粗糙的绳子被甩了下去,紧接着是一团黑影。
晚上风不算小,殷迟在半空中被吹得晃晃悠悠。
他不是很方便地拿着手里的花,在半空中攀着绳子往下。
是的,这就是殷大大想到的破解方法,既然楼梯循环往复走不出去那我可以直接翻窗呀!
为自己的天才点个赞。
虽然玩家们居住在第二层,但因为城堡本身巍峨庄重的建筑样式,一层楼就足有六米高,在距离地面大约还有三米的地方,殷迟心脏一跳,不只道为什么,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窗口。
在哪里,一道黑色的影子手正放在他用窗帘制成的绳子上。
城堡外没有灯光,巨大的树木遮蔽下,月光也影影倬倬朦胧暧昧,反倒是从他出来的窗口那里,透出些昏黄的烛光,也让那原本让人不容易看清的人影,被殷迟的眼睛轻易捕捉到。
他瞳孔一缩。
虽然隔着好几米的距离,还是在将近深夜的时候,但因为那些透出来的昏黄烛光,殷迟仍旧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道诡异的黑影,甚至他隐隐约约中,似乎还看到了黑影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殷迟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有点走神,甚至还忍不住想道,这难道就是他未经允许破坏了别人窗帘的报应?
“刺啦——”绳子断开了。
往下掉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正要尝试去够一够树枝,减缓一下下降的速度,让自己至少不要摔断腿,在他没看到的地方,那些透过枝丫的月光突然变亮,碗延拉伸成一个“人”的形状。
腰上环绕上一双手臂,透过衣服传来冰凉的气息,如同清晨的薄雾,又仿佛夜晚的露水。
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全部变成一片虚幻朦胧的黄色,像世界都被盛大月光笼罩。
有什么遮住了他的眼睛。
眨了眨眼,殷迟明白自己大概可能看不到这位好心人、不——或者说好心鬼(???)的样子了。
手蠢蠢欲动,他有点想出其不意伸到后面摸一摸那个揽住他的“人”,要是能摸到脸就更好了。
别误会,殷大大不是作死地想非礼恩人(鬼?),他只是特别好奇,鬼到底摸起来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就像腰间手臂透出来的温度一样,冰冰凉凉。
不是,你确定自己还不够作死?
但还没等殷迟自己作死,他突然感觉到一道冰凉的气息靠近了他的耳朵,然后耳垂就被舔、舔???舔了一下???!!!
……
时间:晚上十一点
地点:城堡二楼楼梯口正对着的窗口的半空中
事件:殷迟惨遭非礼,PS:对象很可能是一只鬼
脑子里奔过一群马赛克,殷大大忍不住思考,他现在如果往男人的致命弱点踹一脚,会不会遭遇报复惨遭摔死?
最为让殷迟感觉到无语的是,明明被非礼的是他,然而非礼了他的这位鬼先生(话说他为什么感觉是先生而不是小姐?)却像是被他非礼了一样,舔了一下后飞快缩了回去,殷迟甚至还听到背后传来的急促呼吸声,以及磕磕巴巴的道歉:“对、对不起!”
声音磁性好听,但因为语气太紧张,反而显得弱势。
他脑子里控制不住地蹦出一只小奶狗的形象,柔软顺滑的毛,水汪汪的眼睛,以及伸出来碰了一碰你的手就赶快缩回去瑟瑟发抖的爪爪。
殷迟沉思了一会儿,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大喊一声“非礼”,最后还是把这个不着调的想法揉吧揉吧扔脑后了,他开口对紧张地等着他回复的鬼先生道:“没关系,色鬼先生。不过,可以把我放下去了吗?。”
色、色鬼先生?
色鬼先生月光凝成的身体溃散了一瞬,连颜色都变得惨白惨白。
殷迟不知道自己用四个字打击了一颗少男心,但他感觉到了抱住自己腰间的手臂摇摇欲坠了一瞬,并没弄清楚原因的殷大大补充道:“我们已经在半空中飘了两分钟了,风有点大,有点冷,真的。”
话说重点是风大有点冷吗??
脚重新接触到地面后,背后的人再一次开口,声音磁性低沉,却带着小奶狗一样弱弱的语气:“刚刚对不起。”
殷迟有点无语凝噎,为什么明明是他被占了便宜,委屈的却仿佛是身后的这只鬼?
色鬼先生道:“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温暖的感觉。”
“没关系。”殷迟很快接受了鬼先生的解释,毕竟他刚刚也想摸摸对方,看鬼是个什么手感,同理可得,鬼想知道人类是个什么温度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非常擅长得寸进尺,且热爱作死的殷迟突然眼睛一亮,“不过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不如让我摸一下。”
并没觉得这话奇怪的殷大大左眼写着“好”,右眼写着“奇”,额头上还印了两个字“作死”,趁机提要求道。
空气一时寂静。
殷迟咀嚼了一下自己的话,发现了引起歧义的地方,正打算解释一下,他的指尖突然碰到了一小片冰凉的皮肤。
像坠着露珠的花瓣,微凉柔软。
直到被长长的东西刷过指腹,殷迟才意识到他碰到的是对方的脸,而那长长的,是睫毛。
他心里涌出些奇怪的感觉,鬼的脾气都是这么好的吗?
在殷迟忍不住想摸一摸这位鬼先生具体长什么样的时候,月光蜿蜒消退,指腹触感消失,笼罩在眼前的月色散去,在闭了闭眼重新适应后,他再度能够看见了。
身边理所应当已经没有了那位好心鬼的身影,殷大大眨了眨眼,觉得这位鬼先生脾气真好。
——让人特别想得寸进尺的欺负一下。
啧,他突然发现自己可真是个坏蛋。
坏蛋殷迟总算还没忘了和他相约私奔的女鬼小姐,他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二十,还有四十分钟,慢悠悠地到了湖边凉亭里。
十二点的时候,熟悉的钢琴声准时响起,琴声悠扬悦耳,在空旷的湖面隐隐回荡。
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朦胧白雾,殷迟目光落在水里倒映的月亮,一道穿着红裙子的纤细身影突然飞奔而来。
雾气更浓了,而从雾中突然出现的少女脸色绯红,娇艳如盛开的玫瑰花,如果不看她走过的地方,那一个个血色的脚印的话。
她站在殷迟面前,目光紧紧盯着他:“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来?”
殷迟一愣,昨天?
他眨了眨眼:“我出不来。”
殷大大发挥自己爱情苦手写手的能力,开始胡说八道:“有人拦住了我,为了能够来见你,我用绳索从高高的窗户中逃了出来。”
为了防止女鬼小姐继续问下去,殷迟非常不走心地,把出门带上的紫罗兰递到她眼睛下,目光含笑:“你比紫罗兰还美丽,我看到它就想到你,这支花送给你。”
虽然至今仍是单身狗,但殷大大有一张渣男的嘴,并且现在正试图用这张嘴忽悠女鬼。
然而作为被送花人,女鬼小姐爱丽丝不但没有感动,还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带着不明显的惊恐和忌惮。
她没有接紫罗兰,反而抽走了殷迟手里那一支属于自己的滴血玫瑰,折断花枝,将玫瑰别在了乌木一样的头发上。
殷迟眨眨眼,将紫罗兰插在胸前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