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富嘴角勾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语气平静的回答道:“若仅队总一人私逃,则该管旗总降职接任该队队总。空出来的旗总职务,从本旗其他队总中铨选。”
杜福波眉头皱了皱,半晌,又问道:“那设若全旗仅队总私逃,且私逃者不止一名队总呢?”
叶富仿若早已成竹在胸,丝毫没有犹豫便回答道:“逃一人,则旗总降职填补。同逃两人及以上,则杀该管旗总,以此类推。”
啧。
又杀?
照着这么个杀法,没两天就要炸营的啊!
杜福波看叶富,真不知道这位新任的守备大人心里头到底是怎么琢磨的。刚刚到任,就杀来杀去,这不是胡闹吗?
他琢磨了片刻,许是时间有些长,冷不防就听到叶富问他,“杜把总,你对本法还有其他疑问吗?”
“啊?”杜福波愣了下,回答道,“哦,对,卑职还有一点不明,请大人指教。大人的连坐法,追责仅到把总一级。而私逃,仅到百总一级。卑职请教,若把总或千总私逃,该如何处理。”
叶富听罢,眼中掠过一抹凶光,他身子稍稍向前靠了靠,毒蛇吐信一般的眼神紧盯着杜福波的双眼,问他道:“怎么?杜把总也有私逃的打算?”
“额……不不不!”杜福波一时失言,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生怕这初生牛犊的守备大人一言不合就把自己弄死在二堂之内,他口中连忙否认,“卑职怎敢?卑职身为世职武官,世代受朝廷恩惠。如今辽东有警,自当效命疆场,此乃本分,万不敢有私逃的心思。还请大人明鉴!”
“唔,没有就好。”叶富把身子重新靠回椅背,对他笑道,“其实,即便是想要走,也没有什么。把总私逃,若带着本司一块儿私逃,那就不是私逃,而是叛逃了。对待叛徒,战场上遇不到还好,万一遇到了,可不是谁都有既往不咎的胸怀。毕竟,贰臣,比起敌人,还要可恶得多啊!若是只逃了一个人……那就再补上一个也就是了。把总虽然品级不算高,但手下也是四百多人,你不愿意干,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干。至于千总……”
叶富说到这里,眼神往沈兆霖那边儿一瞥。
本是坐在那里的沈兆霖感觉到叶富的目光,当即就是浑身一抖。连忙站起来,对着叶富好一番表忠心。
“卑职身为千总,一定尽力约束部下,谨遵大人军令,整军经武,断不敢有懈怠之心,更不敢私逃脱责。”
叶富点点头,却是对杜福波道:“怎么样?杜把总,你对沈千总的保证,可还有什么异议吗?”
杜福波在心中暗骂沈兆霖是老狐狸。
当初叆阳守备徐九思所有的心思都在练兵上,练兵尚且没有能够练好,更没有心思去顾及其他方面。沈兆霖就是靠着博取徐九思的信任,才得以一手掌管着整个叆阳堡的钱粮。
如今看来,不知道是叶富用了什么法子,给沈兆霖了一些什么好处。居然让他这么快就倒戈过去,看他那摇头摆尾的阿谀样子,杜福波心里就阵阵的不痛快。
但事到如今,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