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三天家里才开始置办年货,所以总有些急忙,余皎一家四口分了任务行动。余父余母则是去购买一些大物件和走亲戚要带上的各种礼物,余皎和余柏被委派去买对联啊花生瓜果什么的。 市场上来来往往的人,有的人拉着个手拉车,有的人背着个绿色的环保袋,有的人则手里提了两三个红色塑料袋,袋里装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人多,车自然也多,汽车因着各种各样的“多”,行动也变得缓慢了起来。 “余柏,你也快要中考了,你打算考哪儿?”余皎左看看右看看,她在找可以买对联窗花的地方。 “府中。”余柏提着两袋水果,跟着余皎走,时不时会拉一下余皎,以防余皎被路上开过的车剐蹭。 “府大附属中学?”余皎问,语气里有点惊讶。 府中是省一级中学,学校上重本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余皎现在虽然定了府大为目标,可是当初中考的时候她可没敢把目光放上府中。 “还能有别的?”余柏觉得余皎的这个问题问得蠢。 “可以嘛~徐峣当初都没能上府中!” 徐峣打小就成绩什么的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这也是余皎当初讨厌徐峣的原因之一,可是徐峣当时也没能上府大而是和余皎在了华中,余皎为此还小小幸灾乐祸了一下,华中算得上中上等级的学校,不过和府中的距离还是远得很的。华大和府大分数线差差不多五十分这样,可是华中和府中的分数线差了将近两百分,这个分数差当时被余皎吐槽了几万遍。 “要不是你,人家能上不去?”余柏鄙视地看了一眼余皎。 据余柏所知的,徐峣当初根本就没报府中。 “臭小子!你怎么老是帮徐峣呢?血浓于水的亲情啊!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啊!你全给扔了!”余皎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她都怀疑余柏和徐峣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私情。 余柏就看着余皎叨叨喝不停,也不出声,就跟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她。 “再说了!他考不上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拉他来给我补课的。还不是孙宁宛那个女人!” “那是妈。” “我知道!” 余皎吐槽完余母又开始就徐峣方面为自己辩解。余柏倒是觉得“徐峣”这个名字从余皎嘴里出来的次数比以前多出来了好几倍。 徐峣对付余皎果然是绰绰有余的,余柏一向是相信徐峣的能力的。 余皎的脑子一向是乱转弯的,特别爱“独辟蹊径”,总是有些莫名其妙,不同寻常的想法和做法。比如她现在带着余柏弯弯绕绕地就走到了一条两米左右宽的小巷。 因为她刚才透过小巷口看见了两条飘逸的红纸,她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副对联。于是她想啊,藏得这么紧实,估计是有好东西的,她立马就走进了巷子。 这副对联是挂有一家极小窄的店面前的,也许它都算不上是一家店,看起来比较像家里的杂货房,她家的小面馆里就有这么一间类似的房用来放饮料的。 余皎伸手把飘着的那副对联压定在墙面上,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张灯结彩迎新春,欢天喜地庆佳节。 人总是缺了什么就羡慕什么,而余皎的字写得不好看,所以她总是羡慕字好看的人。她不仅对长得好看的人巨有好感,对写字好看的人也倍有好感。 她发觉徐峣是个例外。虽然徐峣长得好看,写字也好看,但她就是不待见徐峣。 被碾压者对碾压者怎么可能会有好感呢?她想。 余皎又往店里看去,一位穿着花棉袄的老奶奶坐在凳子上,她背对着余皎,弓着腰,手肘处一前一后微小幅度地摆动着,余皎好奇她在干什么。余皎走了进去,发现老奶奶前面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剪刀,窗花,还有一些红色碎纸片。 老奶奶旁边有位老爷爷,老爷爷也是穿着棉袄,不过他的是深灰色,比老奶奶那件要瘦薄一点。老爷爷坐在一张小矮凳上,矮凳前面一张小矮桌,老爷爷弯着腰,手里拿着毛笔,随着手部动作,浓黑的墨水在大红的纸张上留下了龙飞凤舞的字迹。 余柏看着余皎悄咪咪地走近那位老爷爷,他对转过身来的老奶奶笑了笑,以示礼貌。 “你们要买对联吗?”老奶奶问道,声音中气很足。 余皎和老爷爷都听到了声音,同时转过了头。 “哎?!你——奶奶,我见过你哎!”余皎转过头看见了老奶奶,发现是她和徐峣那天在营业厅遇到的那位老奶奶。 于是她又转回了头,发现坐在小矮凳的老爷爷也是那天的那位老爷爷。 天!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不会是什么秘密组织在操控着的吧?余皎想着。 余柏疑惑地看着激动得快要跳起来的余皎。 陆黎颖来到余家小面馆的时候,面馆的门紧闭着,挂了一个30大小的小黑板,上面写着字——全家出动置办年货顺道过个年,大年初五前不待客。 透过上面的字陆黎颖都能感受到写字人的开朗性格,不过她知道那不是余皎的字。 她有些落寞地走出了树荫小院,车平缓地朝前开着。路边的树,路边提着一大盒零食礼包的一家三口,天上乳蓝夹白的天,都像是电影一样被放映在车窗上。她突然发现她从来都没有去买过年货,都是家里的阿姨买好的,现在临过年了,她的父母还在外省处理着公司事务。 她拉了拉紧身上的牛仔外套,把头贴在车窗上,这样就看不见车窗上“放映”着的影片了。但她似乎忘了,后车窗是有两个的,还是对立着的。 老奶奶轻皱了眉看着余皎,而老爷爷的眉皱得更深,都成了沟壑了。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那对小情侣嘛!”老奶奶笑了,又往余皎身后看了看,看见了余柏,“这个不是那天的男生啊,这是你弟弟?”老奶奶看着两个人眉目间有点像,但是男生看起来玩稚嫩,五官都没完全长开。 “啊——是的,不是……”余皎想答的是老奶奶的问题,但是又想解释她和徐峣的关系,整个人显得有些手慢脚乱的。不过,她对老奶奶能记得她和徐峣有点惊讶。 “你们说的话我知道噢~”老奶奶笑着说道。 “额……这么小声都听得到啊……”余皎开始窘红了脸。 “老头子耳朵好到不行!”老奶奶斜眼看了一下又提起笔写字的老爷爷。 余皎干笑了两声后说道,“奶奶,我想买挂在外面的那副对联还要买点窗花。” “好好好,我让老头子给你重写一副,那一副在外面吹很久了,都皱了。”老奶奶只道是余皎害羞了。 余柏注意到,老奶奶说完话,老爷爷便已经重新拿出一副对联纸出来铺到矮桌上,用镇纸压住。 老奶奶邀他们坐下,余皎则毫不客气地坐下了。余柏婉拒了,他站着,低着头看老爷爷写字。 老奶奶剪着纸,时不时和余皎搭话,余皎特别怕她会剪到手,不过老奶奶似乎是熟练到目无全牛的程度了。 在聊天里,余皎知道了这里的确不是一家正正经经出售对联窗花这类东西的店铺,两位老人是因为平时子女都不在身边,所以俩人应着各自的兴趣在这里剪剪窗花,写写对联什么的,也时常有一些老人来这边聊聊天什么的,算是一个解闷的场所。 在第二天余皎被撂在家里包饺子——余父余母美曰其名说是让余皎学学包饺子——的时候,徐峣打来了电话。 徐峣调会初二那年后,徐峣和徐奶奶春节都不在小院过的,而徐峣一般回到晋阳区过春节的这十来天都是跟失踪了一样的,余皎是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的,所以今年徐峣打来电话,她有点诧异。 她问徐峣打电话来干嘛的,徐峣只说是来提醒余皎就算放假了,那个提分计划也是不能停的。余皎鄙视了徐峣两句,又为自己辩解了两句,边包着饺子,边开着手机扩音和徐峣瞎聊,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余皎提的话题,徐峣话不多却总能承接得很好。 讲着讲着,余皎就讲起了昨天重新那对爷爷奶奶的事,徐峣也有点惊讶。 余皎把昨天的聊天内容几乎是复制了一遍告诉徐峣,只是余皎省掉了那老奶奶说的什么你长时间不自主地就会去观察和把他的一些小动作记到脑海里的人就是你喜欢的人,余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省掉这段话,也许是她觉得这个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讲了没意思吧,她这么想着。 待挂了电话,徐峣点开了微信找到了余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