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此事为阎婉得知,文德皇后观音婢逝世前,曾一度叮嘱她,青雀看似聪敏绝伦,实则不懂人事,为一众士大夫所蛊惑,其目的不过是利用青雀为圣人所喜,及其魏王身份,借机上位。
知子莫若母,以青雀的能力,保境安民尚且不足,何以如圣人一般,驾驭满朝文武,治国安邦?观音婢留给阎婉的任务便是,从旁劝解青雀,莫要听信谗言,为一众有心之人蛊惑,造成兄弟反目,落得个手足相残下场。
可惜,道清其中利弊,青雀仍是听不进去阎婉忠言,反骂她妇人之见。二人自成婚以来,相敬如宾,恩爱之举羡煞旁人,阎婉自知无力劝阻,也不想留在延康坊每日看那一众门客谋士阴险嘴脸,便撒气要去洛阳散散心。
不成想,此举反倒被一众门客谋士利用,心如死灰,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只是夫妻之情,还是让阎婉牵挂着延康坊中,那个为人蒙蔽心智的夫君,他要是能懂得今日聚集定鼎门的洛阳权贵之心,是否也能如李君羡一般,看破拥附延康坊的一众所为门客谋士呢?
如二人推测一般,今日相聚定鼎门,摆下迎宾酒的数百洛阳权贵中,除了山东氏族,也有不少人是因为私下得知,延康坊有心收拾李君羡,特随波逐流,前去漏一把脸,好借机搭上魏王这条日后有望成为龙脉之线。
不过,也有那高瞻远瞩者,知晓皇储之争,非死即伤,避而不及,何来自己犯险伸头给人一刀之蠢货行为?随意在张亮前挂了个迎接之名,早早回家自娱自乐去了。
当宣义坊数百都卫婉若游龙之倒影,紧随日落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一抹残阳映红了滔滔洛水,波光潋滟,混合夜来春风,沁人心脾,行进速度也愈发缓慢。
赏析下玄月的旖旎之光,聆听潺潺洛水流淌之天籁,惬意非常,正当李君羡想让阎婉将那曹植的《洛神赋》吟唱一遍时,心急的王复生勒马近前,指着不远处灯火大盛的洛阳城,面露难色道:“明公便是不给洛阳人士颜面,也该体谅张都督用心良苦,张都督可是一大早就等候在定鼎门,意欲为明公接风洗尘呢。”
“放心,我与张都督也算是知心之交,其人不会在意这些小节,即使今日心中有气,待我等于立德坊落住,再摆上一桌宴席,请其谅解便是了。”
来之前,魏徵曾代李二私下透露过,张亮便是他这次洛阳之行的助手,若遇急事,可借其都督之名,震慑洛阳权贵。对此,李君羡也觉得张亮再合适不过。
仅剩的两里地走出了七里路程的速度,几近洛阳城时,马上悠哉悠哉的宣义坊都卫都快睡着了,如此李君羡还不满足,眼看亥时已过,玄月高挂,还下令就地休息,燃起篝火,打了几只初春的野味,给一点胃口都没有的宣义坊都卫打牙祭。
从宜阳县一路过来,仅三站停了七次,吃了五次饭,有都卫离队出去解手,回来时,大队人马还没走出半里地,刚归队又准备开饭了,此时肚中食物都卡到喉咙眼了,还打牙祭,干脆撑死算了。
“吃!都给我吃饱了。”
话音刚落,邱定再也受不了了,扛着五个月的身孕,踉跄近前,诉苦道:“明公还是放过我等吧,便是要拖延入城时辰,也不该让我等受此大罪啊!”
“这不是念在尔等在盘陀山山顶聚义坛忍饥挨饿十数日,本公想趁此良机弥补一二吗?”
“那也不至于一天吃五顿饭吧?再吃我这肚皮都不答应了。”任飞抚摸着圆鼓鼓肚皮叫苦连连。
见状,瑶儿趁机抚摸着他的孕肚,嬉笑不已,却见李君一本正经道:“那依你之见,以何种方式,才能于子时抵达洛阳定鼎门呢?”
“子时!”王复生瞪大牛眼诧异道,“子时洛阳城门都关了,张都督便是再诚心迎接,也被明公气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