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被安排住在太子东宫东北方的客居处,待遇那是没得说,四名小内侍外加四个小宫女把我伺候得妥妥贴贴。段锦瑄每天清晨练武,有段家的师父教导,他们授业之时并不忌讳我在一旁观看,段锦瑄第一天就提出一起学习的邀请,我感觉这是难得的机会,并没有拒绝。
太子爷除了早晨傍晚,一整天不是读书就是处理一些庶政,午后还要去御书房协助段延平理事,算是为今后做准备。
与太子切磋是在第十天的傍晚,那天他心情不太好,请我过手切磋一番,我虽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却不停告诫自己一定要谨慎出招。
段锦瑄的起手势是一套段家祖传的掌法,刚柔并济张弛有度,他练得也算中规中矩,我用碧云掌法应对,我俩都没有动用内力,只是见招拆招,斗得百余招后,太子爷忽然发力,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且不说我的基础属性比他高很多,完全可以硬吃这一掌的攻击,只论最近对阴阳两种内劲的钻研,就使我可以轻松化解这一招。
然而,段锦瑄一掌之后立即变掌为指,饶过我手腕向胸口点过来,这一指出其不意,我着实没有做好准备。
尽管心里清楚,太子爷不会真的伤我,至少现在还不会。可是眼看着他攻来,身体下意识运转,向后跨步的身法有了变化,下沉重心的同时,身体侧向一边,左手贴着他的右臂犹如蛇形盘绕,拇指食指扣住他脉门,借着他的力道把他的攻势引向一边。
但是此时他的左手也化为一指向我咽喉处点过来。身体的流畅动作没有停歇,很明显地,引开方向的右手一指中蓬勃内劲的一部分顺着我左手流入体内,经过一番牵引与反转,沿着右手经脉涌出,我习惯性地作出拇指食指捏暗器的动作,挡住他随后而来的左手一指。
只觉我俩双手间内劲碰撞,虽不甚剧烈,却也及时将我们同时弹开。我向后跨出半步稳住身形,段锦瑄却向后退了七八步,最后扶住庭院里的石桌,石桌发出一声嗡鸣,竟然有被推动的趋势,不过最终并没有移动分毫。
我内心后悔不已,一时没控制住分寸,做得有点过了,正准备施礼道歉,就见吐了两口气才缓过来的段锦瑄忽然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是了是了,这就是斗转星移!”
我故作一脸茫然,太子解释道。
“我刚才分明就是被一阳指的指力击退了,你刚刚用的就是斗转星移。”
“啊?我?”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莫名惊诧的表情半真半假,段锦瑄抓住我手腕。
“大伯果然把绝招都传给了你,这下咱俩可要好好研究研究了。”
我被他拉着坐在石凳上,依旧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快说说,刚才你是怎么做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看你一指点过来,身体自己就动了,然后……哎呀我说不清楚。”
我痛苦地抓头,段锦瑄看着我的样子,提醒道。
“如何发力的呢?”
“好像……没发力?对,没发力。”
我斩钉截铁,笃定地说道。
“对,是水。”
“什么?”
太子有点懵了,我继续说道。
“就像你拍打水面,激起水浪,造成反击。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段锦瑄皱眉沉思,越想表情越扭曲,似乎正在陷入泥沼,我连忙把他拉回来。
“对了,我最近看了一些有关经脉的书,段家的一阳指走的是手阳明经的路数,温润如涓涓细流,刚才那种感觉就是吧?”
大概太子爷自忖一时也想不通斗转星移的奥妙,于是点头说道。
“不错,一阳指作为一门点穴功夫,并不求杀伤力,只在乎制敌,阳明经最为合适。”
我恍然大悟,表示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