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烂漫,碧水潺潺;丛林叠翠,鸟语花香;幽径曲折,庭院素美。 中年男子看着雕花木床上趟着的孩童,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再次将手指按在孩童瘦弱的手腕上。许久,男子看孩童的目光有了略微的疑惑与浓浓的戒备。 他站起身,便看见了房屋正中的圆桌旁坐着的那抹带着纱帽的身影:“若儿,你的身体还未痊愈,怎么不回房歇息?” 但见层层绸纱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手上拿着一只小巧的茶杯。女童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声音细弱:“若儿见师父在房中呆了许久,应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男子看着走近的徒儿,心中有些矛盾挣扎:“若儿,师父可以为若儿找个更贴心的玩伴。” 女童止住脚步,白色纱帽的帽檐微微抬起,孱弱而坚定的声音从层层绸纱中传出:“若儿只要他做若儿的玩伴。” 女童见男子没有反应,接着说道:“师父怜惜若儿自小身中奇毒,注定活不过十七岁,故若儿所求,师父无一不应。今日师父一反常态,若儿便知道这个孩子身份绝不一般。”女童说到最后,声音开始颤抖,她微微喘息,抬手拒绝了男子欲要上前的想法,待起伏的情绪归于平静之后,她接着说道:“师父忌惮他的身份,若儿便能猜出他是上官家的人,若儿见师父把脉时眉头紧锁,也能大胆猜测他身中奇毒,且此毒与若儿所中之毒同源。” 房中有片刻的寂静,男子看着他面前瘦弱的女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最终,他从床沿走开。 女童上前为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把脉。 “还请师父为若儿准备些许药材和膳食,若儿要为她驱毒。” 男子明白女童的坚定,除了答应以外,他做不了任何其他的事,他再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深深的痛恨。 两日的光景就这么过去了,当那个身中奇毒的小女孩真正苏醒时,她看到了一抹坐在圆桌旁戴着纱帽的身影。虽然这两日来她昏昏沉沉,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是谁救了她,又是谁在照顾她,这样的场景太眼熟,她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当她大娘的小女儿生病时,她名义上的姐姐——她大娘的二女儿就会这么细心照顾她,那时,她就觉得只有姐姐才会这么照顾妹妹,她要是有个姐姐多好啊!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就见那个身影站了起来,走到床头将她扶起,一杯水就靠在了嘴边,小女孩已无心想其他的,微低下头,喝尽了杯中物。 小女孩靠在床头,此时阳光透过窗纱照进屋内,屋子里暖暖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清竹香,满室的安谧舒适,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她感到身边有人离开,才猛然回神,急切地伸出手,慌乱地捉住白色的纱布,然而虚弱的身子却无法提供足够的力量,她软倒在床上。 女童感觉到有人在拉扯她的纱帽,转过身。 而女孩则感到眼前一片阴影掠过,那是她扯落的纱帽,她急忙抬起头,脸上满是害怕,曾经她也做过这样的事,被那群小姐的婢女们狠狠地打了一顿。 女童感受到她的恐慌,为表自己无害,展颜一笑,轻快说道:“我只是去放个茶杯,不会走的。”小女孩看到女童精致的面容,呆了。 女童将茶杯放回圆桌上,转身见小女孩仍然呆呆地看着自己:“别发呆了,我叫昤若,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恍若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只是呆呆的问道:“你是我的姐姐吗?”昤若看见她眼中的恐慌与无助,更多的是那种仿佛马上就要脱离苦海的希冀,她时常看到这样的眼神,那是绝症病患听到自己有救后的神情,是她自己曾经那么渴望拥有的神情,她轻柔地回道:“是,我是你的姐姐。” 小女孩愣住了,而后扑到昤若身上大哭出声。 那天,孤独寂寞了七年,自小被人无视欺凌的她,终于有了个姐姐。 那天,被病痛折磨了七年,从生下来那一刻便被命运抛弃的她似乎看到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