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如同丢了魂,不发一言跪在地上。她不喊冤也不哭着同白嫣然求情,好似从得知事情败露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死了。
白嫣然同样一言不发发愣,她方才自己竟然又一次死里逃生,心中却没有多少欢喜。
“为什么?”
万千情绪涌上来,之后只剩下这一句。
阿阮终于红了眼睛,心中的绝望和羞愧让她不敢抬头去看王妃的眼睛。她叩首伏在地上,也只说出一句:“奴婢对不起王妃。”
芝兰会功夫,所以被五花大绑的制住。她心知自己在劫难逃,反倒无所顾忌,闻言嗤笑道:“事到如今王妃还不明白吗?人都是要为自己活着的,她是你的心腹丫头,可你又能给她什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家中还有老母和幼弟,总要为家人打算。可不似王妃那般冷血,能将家人性命置之不顾。”
白嫣然听出她话中深意,突然问道:“芝容是你什么人?”
芝兰眼神阴翳的看着她道:“她是我姐姐,我要杀你便是要为我姐姐报仇!”
季凌云在旁说道:“那你可找错人了,芝容最后是被关妈妈灭口的。如今你也落在我手中,不若好好想想自己的下场。”
芝兰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张嘴似乎想要反驳,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她面上的神采渐渐褪去,好似失去了最后的支撑。
阿阮突然磕头如捣蒜,眨眼间额头已是一片鲜红。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哽咽道:“是奴婢鬼迷心窍铸成大错,罪该万死,不敢奢求王妃的原谅。但请王妃看在昔日奴婢尽心侍候的份上不要牵连奴婢的家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罢突然起身,毅然一头撞上了柱子,“咚”的一声闷响过后霎时血花四溅。
季凌云突然伸手遮住了白嫣然的眼睛,但仍有一滴温热的鲜血溅到了白嫣然的指尖,她仿佛被火星烫了一下。
古方上前一探,而后一招手,立即有两个近卫进来将阿阮的尸身拖了出去。
白嫣然拿下季凌云的手,地上已经没有了尸身。但那刺眼的鲜红却昭示着,方才就在那短短一瞬间便消逝的一条生命。
这时候搜查芝兰房间的人回来了,呈上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正是芝兰曾为隐藏身份去见阿阮时所戴的。
季凌云目光骤冷,想起当初吴东来便用这样的人皮面具替自己易容,这才骗过了所有的盘查。
他看向芝兰,问道:“此物你是从何得来的?”
芝兰似是神思恍惚,对他的话不闻不问。白嫣然突然说道:“当初我被绑架时听那两人提起过,洛云先生身边有个极擅易容术的画师,廖广天有心收买却不得其法,想必此物也是出自画师之手。”
芝兰似是被“画师”这个名字触动,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讥讽道:“就凭你们,不过是我家主子眼中的跳梁小丑。我既然落到你们手中就没想过还能活着,但过不了多久你们也会下来陪我的。”
听她此言分明是知道画师的身份,白嫣然脑中电光火石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廖广天的人,你的主子就是洛云先生!”
廖广天的势力这些年来能够悄无声息的渗入京城,虽然是靠着浮生散,但他的谨慎小心也功不可没。
廖广天的疑心病很重,正如当初的缪雨和如意坊的老板娘,他并不放心这些远在千里之外的棋子,所以要用浮生散控制她们。
邵氏当初敢派关妈妈来,也是拿捏着她的家里人,关妈妈果然宁死都没有透漏半分,甚至不惜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但芝容和芝兰这姐妹俩却并没有服用浮生散,且如今还从芝兰这里搜出人皮面具来。白嫣然又想起当初自己被绑架之事,终于明白当时的怪异感觉是从何而来。
“你一直潜伏在府中,想必如画挟持我逃走时也是你从中策应。当初我便觉得怪异,如画怎会再相信廖广天,原来她是想和洛云先生做交易。”
如此看来,姜氏原来竟然是洛云先生的人,这个洛云先生当真深不可测。
芝兰闭口不言,看来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季凌云又想到当初的芝容,不禁皱眉,示意将芝兰带下去。
季凌云见白嫣然面色煞白,索性起身将人抱进了怀里,只觉得此从前更轻了。白嫣然也不挣扎,乖巧的伏在他怀中。
之前季凌云会答应佟氏让人看着白嫣然,实则是为了保护白嫣然。当时白嫣然情况不明,不宜让人打扰,也是为了防着佟若瑶。
既然如今佟若瑶已经下手了,反倒不必再顾忌了,季凌云便大摇大摆抱着白嫣然回了玲珑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