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沉下目光,顾元城点头“好,我们今天就来好好厮杀一场,如若最后是我死了,你不必为我伤心,如果......如果是你死了,我就辞去官位,在这里为你建冢,一直陪着你。”
心中一痛,我咬紧下唇,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我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动手吧。”剑锋一横,顾元城静静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手下再无留情,执剑攻了上去,顾元城也不落下风,和我纠缠在了一起。
刀锋冷冽,寒光朔朔,鲜血与死亡皆在这一瞬中,无数剑花起,又化作无数烟尘点点飘落,电光火石间,谁也看不清谁的眼。
然而就在我和顾元城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这里的动静终于还是惊动了密林的怪物虎狮兽。
血盆大口,獠牙坚齿,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得停下了动作,只有我和顾元城没有停,甚至更加激烈。
凌冽的剑光如同雪花一般,缭乱得让人花了眼,在场的几乎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修为剑术,然而却没人知道此时我和顾元城的状态。
一把拉满的弓弦,谁先松懈一分,败势便如倾颓的大厦一般,再无重来的可能。
“吼!吼!吼!”也不知虎狮兽是不是被我和顾元城之间冷冽的杀气迷红了眼,看也不看其他人,大吼一声,极为兴奋地就往我们这里冲了过来。
集气于剑,内敛于心,我沉下目光,整个人从虎狮兽头顶翻过,手中长剑一立,瞬间从它的毛发斜侧穿过,直刺顾元城的眉心。
顾元城见状,也不后退,反剑一挡,脚下顺势踩下虎狮兽的脑袋,转身将我的剑踢开了去。
毛发乱飞,脑袋捶地,虎狮兽吃痛得嘶吼起来,与此同时它也被激发了野性,张开大嘴就朝我和顾元城扑过来。
它的速度很快,气势也很凛冽,可在我和顾元城眼中,它还是太慢了,慢到我们在它周身打了十个回合,它却连我们的身影都未抓住。
弹、穿、刺、收,剑光一瞬一瞬亮起,又一瞬一瞬泯灭,天光日月,风云变幻,时光随流水,往去不复,忘神中光阴似箭过,仅仅一个回神间,虎狮兽就已经遍体鳞伤,而我和顾元城也到达了体力的极限。
“叮!”长剑相击,我和顾元城同时被力道震开,又同时落地回刺。
夹杂中间的虎狮兽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挣扎想要逃跑,却似乎有股巨大的气力将它定格在原地,分毫也不能动。
就要结束了。
我黯下眸光,手中长剑刺破冷冽的空气,直直从虎狮兽的身上刺了过去,而顾元城的剑也从对面穿刺过来,直逼我的心脏。
“剑下留人,停战!”
“剑下留人,停战!”
“吾皇有旨,休兵停战!”
攻势陡然一顿,我和顾元城同时止住了动作。
他的剑距我只有毫厘之差,而我的剑也只在他的咫尺之处。
只要再迟一分,只要再迟一分......
虎狮兽在我和他之间轰然倒下,我们同时收剑,直直看向了对方。
狂风吹乱了我们的发丝,也吹飞了我们眼中的神情,狼藉一片的密林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它的毁灭也一起寂灭在了这里。
“沈相!”急急赶来的杨杰在我身后喊了我一声,似乎是在提醒着我什么。
身形动了动,我垂下眼,反身往回走,顾元城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他的目光迟迟不肯移开,仿佛是在等一个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杨杰注意到异样,眉头一皱,错身一步便将他的视线全部挡住。
身体微僵,我握紧手里的剑,一步也未停下。
“哈哈......”顾元城在后面大笑了起来,他一边摇头,一边踉跄着往回走,突然就撑着剑半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俱是凄凉。
听到他的笑声消失,我手里的剑再也握不住,脱飞出去,自己整个人失力般直直往地面冲。
杨杰见状,大惊,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我。
鲜红的血丝从我唇角蜿蜒而下,我却流下泪来。
“这是最后一次了,往后......”
往后就再无纠葛,生死陌路,人也陌路。
杨杰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他把我背回了营帐疗伤,我便在营地休养了三天,三天后的清晨,我趁着天还未亮,一个人牵着一匹马出了营地。
荒原上的风很大,我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然而抬头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光亮,我的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恍然和轻松。
现在芩国和祁国都已损伤惨重,这次休战后,百年之内是不可能再起大规模的争端了,而芩国朝廷也已经肃清完毕,岑羲便是因为服丧,到现在还没登基,芩国朝纲也不会乱。
我承诺他的都已经做了,如今再留下去也没有必要,也许漂泊江湖才是我最后的归宿。
“马儿啊,马儿,你说我们先去哪里好呢?江南?还是圖州?不如就去外边的靠海小国吧?从前只在书中听说过那儿,却从没亲自去过,怪可惜的。”我摸了摸马儿的脑袋,和声和气地跟它商量着。
“你哪儿也不准去。”
墨袍翻飞,长身玉立,一双冰冷的眸子映衬着旭日之辉,天地尽头在他背后徐徐亮起,渐渐就迷乱了我的眼睛。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