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羽菲一袭素色长裙斜倚在观花厅的长椅上,她单手撑着头,整个身子都陷入到身下的软垫里。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个早上,原本是极喜欢的,此刻忽然就厌烦了。
于是下一刻她忽然一个起跃,如一只被风扬起的白羽,向着花间落下,而后再度飞起,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足尖轻点落到花枝上,却一个不稳,竟闪身向下落去,惊恐之时上官羽菲便感到身上一暖,抬眼间便见夜冥曦发丝飞扬,清冽的眸子里此刻正印出她的模样。
“王爷。”落地时,她轻声唤道。
“即便你摔不死自己,也要被这凉雨淋到伤风咳嗽。”夜冥曦嗔怒道,眼里却透着淡淡的无奈。
“如若因此而得到王爷的垂怜岂不是因祸得福,美事一桩?”
剪水双瞳似蒙上了一层水雾,借着那柔弱无骨的身子,眼前的上官羽菲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你如今倒是学会邀宠献媚了?”
“不然呢?如今陛下与丞相府生了嫌隙之心,我若再不学着讨好王爷,保不齐哪天连宁王府这棵大树都没得靠了。”
那胸膛坚实而温暖,上官羽菲一抱住就不肯撒手,其实她心里是有些芥蒂的,她对夜冥曦在这场阴谋当中究竟扮演何种角色始终持怀疑态度。
偏巧那日清晨,陛下就看到了太子偷偷转移舞姬的一幕。
她问过欧阳穆炎了,听说是有人天未亮就跑到宫里告密。
欧阳穆炎说,若是襄王殿下在抓住舞姬的那一刻就交给大理寺处置的话,结果会完全不同。
“今日,大理寺公开审问那几名舞姬,你要不要去看看?”
夜冥曦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径直走回观花厅,兴许真的是被雨淋着了,上官羽菲竟有些打蔫,整个人缩在他怀里,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怎么?你就不好奇,陛下为何会与丞相府生了嫌隙吗?你不是一向以最得陛下宠爱而沾沾自喜吗?”
他的声音难得轻柔了几分,虽然依旧没有什么温度,可是却成功勾起了上官羽菲的好奇心。
“难道今日王爷会旁听?”
“去不去全在你一念之间。”
夜冥曦一向不与人废话,在朝堂之上更是惜字如金。
从开始审案到现在他始终一言不发,而原本就庄严的朝堂因着他在更显肃静,几乎是带着压迫性的,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详述一下你杀人的经过。”欧阳穆炎看向堂下跪着的女子,为首的那名紫衣姑娘则是一言不发。
以至于欧阳穆炎再度提高了音量,声音中也明显带上了一丝恼怒的情绪。
“说!你是如何杀的段风!”
“回大人的话,小女子没有杀人,小女子是冤枉的。”
因着岑冉没有落网,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这几名舞姬不承认也很正常。
杀人手段干净利落,非绳索非利刃,也没有用手的痕迹。
早就知道她会抵赖。还好欧阳穆炎早做了准备。
他命人将早些上官羽菲签字画押的两份笔录拿到她面前。
“你两次作案都有人证,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难道非让本官动刑不可?”
到底是女子经不住吓,证据摆在面前,她若再不承认,等待她的恐怕就真的是大刑了,如是想着,那舞姬脸上的神色便愈加不自然,只见她眉头紧锁,紧抿的双唇忽然间要张开。
“菲儿可是亲眼看到这舞姬杀了人吗?”
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在这静谧的大殿里响起,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直刺入人耳朵里。
上官羽菲抬头,就被夜冥曦凌厉的目光惊的身子一颤,她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敢扯谎。
“没有。”
轻轻吐出两个字,上官羽菲便低下了头,兀自沉默着。
“欧阳少卿继续。”
欧阳穆炎心里忽然就不舒服了,却被夜冥曦的眼神逼得无言以对。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宁王殿下究竟还要不要破案了?
这是几个意思?
由始至终只有上官羽菲一个人自说自话,她忽然有些后悔没让小桃跟着一起,以至于她终于知道了夜戎此刻将她拒之门外的原因。
这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尤其是当前夜子煜那个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偷偷摸摸的举动。
上官家与东宫沆瀣一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于连自己女儿都搭进去。
想必这就是夜戎最后给出的结案陈词吧。
“姑娘且先回去吧。”方季微微颔首,冲着上官羽菲做了个请的手势,“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待陛下气消了自会召见姑娘的。”
说话的同时,就听见大殿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方季连忙推门进去,只见大殿中央的地板上香炉倒在一旁,那满地的香灰就如同上官羽菲心里的那最后一点希冀,随着那哐当声在倒地的瞬间一并被砸的粉碎。3a阅读网aaa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