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偕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这天,竟然来医院看望我妈,不过这样反倒显得我是病人了,本来冷冷清清的医院,我迷雾的觉得有丢丢的暖意起来了。 他买了很漂亮的鲜花,用精美的外包装袋包住着,是康乃馨,很漂亮,花朵上还有水滴,刚插在花瓶里,水滴一直晃晃动动着,我真的很喜欢这束花,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中,哪怕是插在花瓶里,我都是一直关注着。 母亲还没有睡醒,一直闭着眼睛,睡得很自然很放开,旁边的老阿姨一直微笑的看着我和段偕。 保姆在削苹果和剥葡萄皮,一丝不苟,所以没有多注意我们,她看起来30多岁的样子,做事情很仔细很认真,老阿姨很信赖这个保姆。 听老阿姨说她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子女有时间就来看一下,然后匆匆忙忙说几句关心话就走了,她身体不太好,年轻的时候不小心摔到腰,所以才落下了这个老毛病,这几年严重了才住院,她自已常常念叨的说还是年轻好,想干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段偕很会说话,跟老阿姨聊得来,我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开玩笑着,我也听着,笑着。 我看着夕阳,很迷人,看着看着倦意席卷而来,我连连打着哈欠,不,我拍拍自已脸蛋,我才清醒的认识到哪里还有什么夕阳呀!只不过是我自已自觉幻想出来的美丽而已。 我送段偕走一段路,难得他好心来看望我妈,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我侧目目视着他,他比我高很多,我只能尽量抬高脖子望着他,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昏暗的走廊里格外吸引我的目光。 “我一直都这么好看。但你也不用花痴成这样吧!”段偕红着脸,一直不敢看我。 “是呀!你真好看,我很久没有花痴过了,也不知道花痴是什么样子的,是傻呆呆的愚蠢呢?还是朦朦胧胧的可爱样子呢?说不通也觉得幼稚吧!就像你们说的一样,是白痴吧!”我稀里哗啦的说着,自已都觉得自已真的很傻痴。 “很高兴你这么欣赏我,至少你是很正常的花痴。”段偕耸耸肩膀,笑着。 “恩,哦。”我惊呆的看着他。 “你狠喜欢那一大束花,康乃馨,很好看吧!”段偕问着。 “嗯嗯。”我淡淡点点头。 “下次送你一束好了,下次你要是住院了我送你一束起码比今天这一束还大几倍的给你,我觉得你会激动的。”段偕开着玩笑。 “不了,谁喜欢住院,我到时候不是激动,而是当场奔溃到晕倒吧!”我咂咂舌。 “我明天还可以来看你吗?” “不了,今天谢谢你来看我妈,过几天我们要出院了,我妈好多了。”我直接说明。 “嗯嗯,好的。”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再见。”我笑笑,挥手,慈和的笑容,自已也有点大吃一惊,毕竟我不太喜欢这个叫段偕的男孩子,送到大门那里我想着到这里应该可以了。 “再见。”他迷离的眼神专注的看着我,转身利落走了。 我想不过的是像我这样人脉凄惨的人,也只有阿兵和陆言这两个人,也从来没有妄想过自已主人公的心态去想过什么痴心的美好,可郭浅和段偕的到来,改变了很多我老旧的观念想法。 我目送着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后背把他的身材显现的更加高挑,你说,这么优等的男孩子,为什么会跟我这么一个暗黑的人也有这么一段静和的时间里聊得这么心平气和呢?平时都是水火不容的,有时候人和人真是奇怪的高等动物,再怎么闹不和的人,也有和平共处的时候,也这个时候刚好彼此都心情和静,刚好环境温和。 我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后,我跟他竟然会有那么多美好的记忆,这些记忆与我共存,欣欣向荣,它在我孤独的时候,让我朝朝暮暮感到温暖。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我脖子都是酸痛的,昨晚上睡觉落枕以至于现在哭笑不得,我现在恨不得有人给我按摩一下。 阿兵发信息来,晚上说去酒吧HAPPY 一下,期末考试完就是寒假了,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我果断拒绝,容不得她废话太多。自从上次跟她冷战几天之后,我们就莫名其妙的就和好了,谁也说不了,也讲不清中间环节里的纠结,反正有种关系就是你不用多说什么,但是时间一过,还是能和好如初。 母亲已经去工作了,我也好心提醒过她不要太劳累,但是她也只有嗯嗯哦哦应付性的回答,本来口干舌燥要去问她脖子为什么有个掐痕,很深,有时间的痕迹,住院的时候医生就已经问过了,这力度也只有男性才能使得出这等力气,而且还毫不留情,我惊愕的听着,一直楞着,脸上尽量平静着。本来想要出口问,但是看到她现在是一个病人,也不敢多加刺激她。我现在整个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深呼吸着,母亲是不是一直有事情瞒着我,不肯说,就算是痛苦也不会跟我说,到底是谁下手的,谁呢? 就算母亲守口如瓶一辈子,我也知道是谁下手,那个混蛋,跟母亲一样的年纪,性格非常暴躁,喜欢打人。医生说过,如果是家庭暴力,可以报警,医生一直以为是我父亲掐的,所以能理解我们这样的家庭环境,我只能傻傻的点头,不知道要干嘛更加说不出个头绪来。 胖丁发信息来,我期末考试前叫他帮我查一下李圣恩还有她一家人的一些基本情况,还有那个男人。胖子说需要时间,现在这速度我还是满意的。我慢慢看着,李圣恩的我基本知道,她的家庭是怎样的,早已经是整个镇心知肚明的事情了,那么有钱的人谁不知道呀!巴结都来不及,但是那个男人很难找,只知道他坐过牢,有点危险,还有最近一直在跟踪我妈,很神秘的一个人,胖子说最好离他远一些,坐过牢的人都是不一般很阴暗的,能躲远才是聪明的做法。 我的存蓄已经寥寥无几,可以说惨不忍睹,本来省吃俭用出来的是下学期的学费还有生活费,我在想着寒假应该要努力存钱了,至少学费应该先攒够出来才是义不容辞的,母亲住院消费很大,虽然只有7天,但是前前后后,总总和和加起来就足够坐吃山崩了。 阿兵的电话又打过来,我本来困倦的已经闭上眼睛了,我接起。 “真的不要来吗?来嘛来嘛。”阿兵委曲求全着嚷着。 “不了,请让我闭目安息吧!别打扰我了,期末考试就已经操劳那么多天,难得考试结束就可怜可怜我睡个大觉能不能呀!”我现在是在乞求着阿兵这个闹人精。 “好吧好吧!我大发善心今天就绕过你好了。”阿兵唉声叹气连天,明显还是在期待着有什么好事情降临。 被她这么一吵我一点睡意都不想了,只能忍气吞声的爬起来,母亲今天难能早点回家,她做好饭菜就回房间躺着休息了,刚想问她脖子上的事情,也不大能问得了,只能懒散趴着几口饭,想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回忆。 陆言曾经神经兮兮的看着我,你说人与人之间能永远到底有多远呢?不管是爱情还是友谊还是亲情。 我被她这无厘头的问题搞得我哑口无言,头昏脑涨外加一头雾水。 阿兵啃着老冰棍躺在我腿上,当时我们坐在一个很老旧很老旧的广场的草地上,草地上有很多很多不文明动物丢弃的垃圾,我一鼓作气的只能说我不知道,我傻兮兮说这个问题是外星人叫你来问我的吗? 阿兵哈哈大笑的说:“妈呀!什么时候问这么有哲理性毕达哥拉斯式的深奥问题了,能问这种问题的人一般都是不想活了才问得出的。” 我也没想到阿兵开玩笑的说出的话,竟然成真了,陆言真的是不想活了,而且已经蓄谋已久,只有我跟阿兵还那么天真以为只是陆言无理取闹,没想过的是她诚实到让我窒息害怕。 吃完饭,想着去附近的佳乐大超市买洗发水,沐浴露还有洗衣粉,过几天后就要忙着寒假工的事情,有些生活用品还是及时早点买才心里踏实,走步去的,离这里不近也不远,我乐于现在花费点时间来消化一些岁月留下来的点点滴滴,不管是好的,坏的,旧的,新的,都是值得为之就算老了也可以在脑海中一而再,在而三的播放着。 对母亲的记忆少之又少,只剩下可怜,她仿佛只活在一个人的世界中,对我爱理不理,能养我算是最好的恩德了,记得14岁那年,刚搬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太敢说话,邻居之间也是退避三舍,母亲只会认真工作,见到熟人也是客客气气打招呼,不太爱加入这个年龄妇女中的八卦上去,尽管来这里我们有一段时间也是八卦话题的人物,但是时间一过,早已烟消云散。 小区的人只知道我们是一对母女,离异家庭,从来没有人见过我父亲,大家都以为我父亲过世了呢?小区的阿姨们见到我总是兴致勃勃问我,你父亲呢? 我只会看着她们,她们大红色的红唇,没有陆言的那个大红色口红好看,显得暗沉了很多,然后摇摇头说不知道,跑开了,努力的跑着,那时候,11岁的我以为,只有跑了,任何为难的问题都可以躲避甚至消失掉。 陆言总是很好,长得好人也好,人缘也不错,对我很真心真意的好,待我如挚友,有时候喜欢问一些异想天开的问题,我能回答出的都是自已一时想不开乱说的,她总是傻傻的相信着,更多的时候她都是静悄悄的想着事情,但是是什么事情,总是不说出来,憋闷在心口,也乐于兴高采烈的说一些伤感的话题。 阿兵是一个疯女子,做事情是一派的嘻嘻哈哈,也喜欢伪装文艺女青年,她喜欢玩,喜欢热闹,喜欢交朋友,很多很多的朋友,但是阿兵说那些所谓的朋友,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也爱开玩笑说,她说只有我跟陆言两人才是最真正的好朋友,其他人都是虚伪的朋友,她很仗义,很无忧无虑,看似没有烦恼,其实很敏感,很在意自已的面子和别人对她自已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