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初遇】(1 / 2)婉然如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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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街道总是繁盛且喧嚣,东市虽不比西市人多,却也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此时天色渐晚,日近夕暮,绿瓦红砖上晕着残阳余晖,浅浅淡淡。

商贩们热情叫卖,一声高过一声,虽则吵闹,却不至令人心烦。

忽然,人群开始了骚动,引得几位坐在摊位上吃馄钝的年轻人起身踮足。

只见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美貌少年,头发并未完全束起,仅用红色发带缠起一缕结于头顶,可见尚未成童①,但模样着实令人惊艳:

莹白的皮肤欺霜赛雪,光洁的下颌稍显削尖。薄唇红润,却抿出了一个顽劣的弧度。鼻梁直挺,恰如其人般高傲。细长的凤眼内勾外翘,原应风流,却被阴霾的瞳光衬得乖戾。

他身后跟着一个仆从,也骑着马,却不及他快,紧赶慢赶才勉强跟上,气喘吁吁地唤道:“侯爷您慢点儿骑!”

那少年恍若未闻,面色依旧不善,丝毫不顾旁人,一面狠厉地扬鞭策马,一面在杂乱的街市中高声咒骂:“让开让开!都给爷滚远点儿!”

饶是他声音略显稚嫩,却让人人莫敢不从,纷纷避闪至一旁。

有一个卖鹅蛋的商贩来不及收拾,眼见着沦陷在马蹄之下的一地狼藉,心中虽悲痛万分,却被这种人人自危的氛围唬得不敢出声哀呼。只等那少年身后飞起的披风一角再也看不到踪影时方伏地大哭:“天呐!我究竟是犯了什么煞星!可怜我那老母还等着银钱治病……”

周围那些常年盘踞街上的小贩本是不满这初来乍到之人抢生意,但见他在大冷天里的确穿得单薄,又是这等极度哀痛的神态,便于心不忍地提醒道:“莫要哭了,方才那位正是定国公府上的小少爷,是大名鼎鼎的永乐侯!你是新来的,还不晓得规矩,国公爷发过话,凡是被永乐侯牵累的商户都可凭据到府上去领慰银。”

这人闻言便止住了哭声,面露询问地看了一圈:“此话当真?”

见人群中一位看起来最为实诚的老伯也点了点头,他登时喜出望外,在原处拾掇拾掇,提着一篮子破碎的鹅蛋乐颠颠地往国公府去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恍然叹道:“原来那人便是小侯爷啊!啧,果真如传闻一般霸道轻狂,真真儿白瞎了一副好皮相!”

而此刻,刚刚掠起一场风波的小侯爷萧盏正在气头上,下午被祖父训斥后的那股火还窝在心里,仿佛只有一瞬不息地纵马前驰方可消弭。

可直至出了东城门,他胸中仍并无半分快意。回头看了看身后,只闻其声的仆从还没跟来,萧盏冷嗤一声“废物”便继续飞奔。

东郊无山,平野十里。

此值深秋时分,花草枯萎,木叶凋零,颓败萧瑟之感油然而起。又逢夜幕将临未临之时,彤云晚照美则美矣,看在萧盏眼里却不如漆黑一团来得痛快。

尽管他没有多余的情怀来伤春悲秋,却也没来由地更加气闷,拿着鞭子狠狠抽甩经过的枯木。

夜色渐渐逼近,周遭暗了下来。这处都是些简朴的农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间家中大多时候是不会掌灯的。

萧盏本就脑子发热地骑着马,天一黑更看不清楚。

情绪愈发暴躁之时,他忽而抬头,渺然瞧见远处一星半点的光亮,便本能地策马奔去。

“何人在此放肆!”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猝然响起,萧盏先是被骇得心里一突,回过神来便怒不可遏,提缰勒马,对着声源冷哼:“你又是哪里来的狗东西,胆敢对小爷狂吠!”

那大汉可不吃这套,以为他是京里谁家不成器的纨绔,随口叫上其他护院,手里皆提着长棍围了过来,嘲讽道:“我管你是小爷大爷,纵马私闯这别业已是逾矩,再敢大放厥词休怪爷爷们手里的家伙不长眼!”

萧盏被噎得咬牙切齿,手里马鞭一甩,朝那说话的大汉脸上招呼,却被那人一把攥在手里,如何也拽不出来。这下他恼羞成怒,索性松手脱了鞭子,改去牵扯缰绳,企图让马儿迎战。

碗大的马蹄高高扬起,若是踏在身上,非死即残。

想到这个,萧盏露出得意的笑来。

只是这笑转瞬即逝——

在他身后,凛然是一方冰凉彻骨的清池。

*晋/江/文/学/城/原/创/首/发*

深秋天凉,东郊别业的丫鬟婆子们怕冻着大姑娘,早早便在正房的暖阁里烧上了地龙。

室内温暖如春,窗边有美一人,雪肤花貌,颜如舜华。正是别业的主人楼挽裳。

此时她正捏着小巧的绣绷,坐在明亮的灯火边飞针走线。

一个眉清目秀、身量苗条的蓝衣丫鬟笑吟吟地奉上一盅燕窝,道:“姑娘赶快用了吧!天儿这么冷也好暖暖脾胃。太太昨儿送来的时候可是再三嘱咐奴婢们要让您趁热喝。”

余音未落,她身后刚铺完床的黄衣丫鬟便扭过头来连声附和道:“语蓉姐姐说的是,姑娘可不能由着性子,否则下次见到太太,奴婢可少不得要告状了。”

楼挽裳抬眸一笑,如含露牡丹极妍盛放,水汪汪的眼中映着烛火,更似星光投进碧波,盈盈冉冉。

“听芙这张利嘴可是个能颠倒黑白的,我这厢一句话还未说,就被她说成是任性娇纵了。”连声音也这般好听,轻软宛转,好似温水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