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月间,大梁朝廷算是波澜不惊,在撤掉武靖先皇所立的卫山和翠丰两营之后,新建立了东湖羽林。 这羽林新军终于在荀首辅和荀太后费尽心思之下立了起来。两营合并,终究存在隐患,望舒虽担心,却也不想管了。 望舒不仅恼怒他们撤掉了自己外祖父所立的羽林旧军,更恼他们惹得老王爷生气,夏天本就暑气太重,老王爷犯了胃疾,更是告病未朝。 她虽然时常伴疾,但自从与荀飞盏互通心意之后,在长林府住着却不方便二人联系,遂白天在长林府,通常吃过晚饭后就回穆府居住。 夏天炎热,望舒回到穆府之后只觉得浑身汗津津的,又黏又腻,她又算着荀飞盏晚上当值,所以一回府便让方嬷嬷准备了浴桶沐浴。 方嬷嬷还贴心的准备了时令花瓣与香料。 “这金陵城炎热,不比咱们云南四季如春,郡主热坏了吧。”方嬷嬷笑着说,一边还帮她浇着水。 “可不是,我现在一动就恨不得要出汗,这几天老王爷犯胃疾还不能受寒,府里连个冰块都没敢放,快热死我啦!”她吐了吐舌头说。 “老奴在水里加了薄荷叶,郡主泡一会儿就会觉得凉快了,等下再喝碗冰镇的酸梅汤,保证您啊,一点也不觉得热了。”方嬷嬷帮她洗着一头秀发,一脸慈爱。 望舒在水里泡的舒服,几乎都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听着方嬷嬷说要给她做“冰碗”吃,点了点头,便安心的靠在浴桶上小憩。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是方嬷嬷回来了,伸出白嫩嫩的手臂,懒洋洋的说要擦身体起来,半晌也没人回应她。 她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荀飞盏正站在她浴桶前,一脸窘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里还拿着她的浴巾。 “你……”她低头看着自己,见自己的肩膀和胸口露在水面,赶忙缩进水里,双手捂着自己,红着脸问道:“这,这会儿荀大哥你不应该是在宫里当值吗?怎么会在这里?” 荀飞盏本来是想给她个惊喜,却没想到她此刻正在府中沐浴,暗恼自己实在是太冒失了。可是刚刚望舒泡在水里的画面实在是太过香艳,他立刻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向她。 “今日换了班,副统领把我替了下来,我就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你正在……在沐浴。”荀大统领此生从未如此窘迫过,没想到却是在心上人身上犯了这第一遭。 “你,不许回头……”她快速从浴桶里出来,随手拿过衣架上的衣服穿上,头发还湿漉漉的在滴着水。 她拿过他手里还在握着的手帕,低着头擦试着头发,荀飞盏知道她已经穿戴好,便转过身,见她艰难的弄着自己头发,自觉的拿过手帕给她擦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望舒已经嫁给他了一样,荀飞盏想着。大概是因为她本就十分困顿,大概也是因为他擦头发擦的太舒服,荀飞盏觉得手上一沉,望舒的小脑袋就耷拉过来,她居然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北境战势有卷土重来之势,长林府今日就迎来了前来报信的莱阳王萧元启。 除去他父母之罪不谈,萧元启其实是一个挺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每月定时都会往长林府寄来请安书信,老王爷也对他的印象好了起来。 望舒也办法对他视而不见,毕竟他与萧元时萧平旌一样,算是她的表弟。 而萧元启见她也一直很恭敬,不卑不亢,有时也会虚心请教她一些关于北境的防卫问题,她也一一耐心解答。 多数还是他与老王爷相处时间较多,望舒见老王爷有萧元启陪同,也乐见其成。毕竟学好总比不学无术要强不是。 望舒每日在长林府照顾老王爷,晚上便回府为先帝与穆老王爷抄佛经,偶尔与荀飞盏见一面,日子过得也算是安稳。 可是谁也不知道,此时萧元启却已经与荀首辅暗通款曲,在暗处对长林府与长林军虎视眈眈,想要算计于他们。 听闻堂妹荀安如因病被送出了宫,荀飞盏与她一起长在荀府,自是把她当成亲妹妹,难免悬心于她,吃过晚膳便来荀府探视。望舒贴心的帮他准备了药材和补品,他也一并带了过去。 荀夫人一向与他感情深厚,自他搬出去之后许久才能见他一面,便留他叙话许久,见他带来的东西,笑而不语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半晌才说:“看来我们飞盏也快要办喜事了!” 荀飞盏被婶娘说的有些羞赧,荀夫人继续问到:“是哪家的姑娘啊,若是门当户对……”她说着又停了停,“你这个年纪了,只要是世家出身,小门小户也不是不行,主要是得贤惠又知道照顾你。” “婶娘。”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现在先帝驾崩还未满一年,她也在孝期,所以我与她只是互相有了心意,若是现在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怕是会对她的名声不好。” “孝期……”荀夫人思忖了一会儿,笑着说:“是不是那位穆小郡主?我听安如提起过她,倒是个妙人儿。” 荀飞盏嘱咐她一定不要把此事说出去,荀夫人笑了笑,说:“还不是你媳妇儿呢,就这么护着了。当年平阳长公主的一言一行皆是典范,她的女儿应该也一定不会差,婶娘就放心了。” 第二日,荀夫人就差人给送去了许多成套的衣衫、头冠及配饰等物品,荀飞盏府里没有主事的女主人,荀夫人心疼他,便给他置办了许多。 有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格外引人注意,荀飞盏拿起来打开一瞧,是只玉镯子,下面是荀夫人写的纸条:“飞盏,此乃你母亲当年留下的玉镯,把它送给你未来妻子,也算是圆了你母亲的心愿。” 除了衣物,其他都是些吃食,甚至还有几坛当季的金橘酒,却是望舒喜爱的东西,他便约了望舒前来,与他小酌一番。 望舒之前得了块好玉,命人给荀飞盏精心雕琢了块玉佩,今日正巧送了来,又听荀飞盏约她去喝金橘酒,收拾收拾就去了禁卫府。她也没走正门,寻了一处矮墙便翻了进去,就看见荀飞盏抱着胳膊一脸无语的瞧着自己。 “大白天敢随随便便翻墙进我禁卫府的人,满金陵城也就只有你穆小郡主了吧!”他又气又笑的说。望舒满不在乎的拍了拍手上的灰,笑着说:“你这禁卫府我是一回生两回熟了,以后就不会让你发现啦!”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