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范琼茵好生打扮过一番,细眉若柳,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唇若点樱,着了一席鹅黄色绣花罗裙,批了一件亮橘色披帛。范琼茵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这一细细打扮,衬着人更加美艳了几分。
身后随着一名贴身侍女,范琼茵款款进殿欠身一礼:“见过公主殿下。”
姒槿挑了挑眉,诧异于她的精心打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指了指一侧桌边的圆凳,道:“范小姐不必多礼,请坐。”
范琼茵顺着姒槿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注意到一旁默默用膳的苏承烨,脸上一红,又是福身行礼道:“琼茵不知六殿下在此,是琼茵唐突了。”
听到范琼茵与自己讲话,苏承烨抬起头来,摇了摇头,道:“不唐突,我只是来阿姐宫中蹭些吃食,范小姐不必介怀。”
听苏承烨这样说,范琼茵娇怯一笑,坐在了苏承烨身侧的位子上。
不似范琼茵那般娇羞,苏承烨大大方方地抓起梅萱方才端上的一直鸡腿递到范琼茵面前,友善问道:“范小姐吃否?”
望着举在自己面前油腻的鸡腿,范琼茵一吓,身子略微后仰,急急摆手道:“多谢六殿下好意,琼茵方才在姑姑那边用过膳了。”
“在母妃那里用过了?”苏承烨收回鸡腿放入自己身前的瓷碗中,取出放置在一方的手帕擦了擦手,道:“原来是从母妃那里来。近几日一直忙着大理寺中事,不知母妃今日身子可还好?”
“姑姑一切都好,只是甚是想念殿下。六殿下若是得空,可多去姑姑宫中陪陪她。”
范琼茵口中的“姑姑”正是苏承烨的养母,贵妃范安容。按照此等关系算来,范琼茵还算是苏承烨的表姐。只是苏承烨除了姒槿以外,向来不爱与人亲近,于是这对表姐弟的关系便形同虚设。
“这阵子忙完了,本皇子得了空,自然会去探望母妃。”苏承烨说着,转头看向姒槿一眼,又道,“范小姐既是来寻阿姐,本皇子便不打扰了。”说罢,拿起碗筷,重新开动起来。
范琼茵这才记起自己来灵沂宫中的目的,将视线转至姒槿身上,柳眉微拧,露出一副担心的表情,出声道:“听闻今日陛下为公主与君家大公子赐了婚?”
听到范琼茵提起此事,姒槿目光一凉,面色微沉道:“确有此事。”
姒槿早料到范琼茵来没什么好事,如今又来这么一提,连带着她又郁闷起来。
听到姒槿确定的回应,范琼茵面染忧色,从座上起身来到姒槿身前,道:“此事竟是真的?可公主心仪之人不是君家二公子吗?”
姒槿沉默不语。她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公主心仪君二公子之事,皇后娘娘也该是知晓的。不若公主去求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疼爱公主,相必定不会让公主受委屈。”范琼茵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仿佛是真为姒槿着想的好姐妹一般。
可姒槿却是听出来了,这是挑拨她去与皇后闹呢。
不知范琼茵从何处看出皇后疼爱她来。姒槿自出生起便由已故的太后带着,除了按例去皇后宫中请安,便极少去凤栖宫。
后来去了灵海寺,更是几年未曾见过皇后。
从元隐山灵海寺回来后姒槿已有九岁,平日里玩闹的狠了总被皇后教训说她打打闹闹像个山野丫头,没有一点大魏公主的样子。最严重的一次是因苏承烨被苏承清等人欺负,她去为苏承烨出头,将其余几个兄弟打伤,被皇后罚去佛堂跪了一日。
也正是从那之后姒槿才收敛了性子,时刻提醒着自己是大魏的公主,她的脸面不仅仅是她的脸面,更是大魏皇室的脸面。
她与皇后不亲近或许别人不知晓,但彼时范琼茵作为她唯一的朋友,她曾私底下与她抱怨过数次,她怎会不知晓?
上辈子君宜修对姒槿冷淡至极,按姒槿的脾气本该早早对君宜修死了心,可不知为何她却总一根筋地非君宜修不嫁。
现在想一想,貌似每次她对君宜修失望时,身后总有范琼茵一个劲儿地鼓励她。
那时范琼茵说的是什么,她说的是:你是大魏的公主,你与君宜修青梅竹马,不论怎样,只要你嫁给他,他总会爱上你。
她最要好的姐妹如此鼓励她,她便信了。
那时候她真当范琼茵为她的幸福着想,于是便傻得抛下大魏公主的骄傲,傻傻地不顾一切偏要嫁给君宜修。
她没想过此一番行为丢的是她自己长宁公主的脸,丢的是皇后的脸,丢的是大魏皇室的脸。
母后因此事闭门不见,父皇因此事与她生了隔阂。彼时她并不知晓君宜修心中早早便有了个名为白思怡的白月光。她终于丢了长宁公主多年来的骄傲嫁给了君宜修,于是世人说她嚣张跋扈,恃宠而骄。
她已吃了上一世的亏,也认了上一世的错。她不想挣扎着再去争抢些什么,君宜修她早便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