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贾珍也把贾赦从他书房里挖出来,一个大老爷们在那里哭得跟什么似的。“大侄子,你不知道我这心里苦啊。”贾赦看到贾珍,就忍不住把腹中心酸给吐露出来,有些话他不敢叫袁氏知道,瑚儿还不过是个孩子,那群黑心的人居然下得了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不是说养个三年就能恢复了吗?”贾珍随意捡了一个座位坐好,关切地问道。“吴太医在外间偷偷地对我说,瑚儿的身子被这虎狼药伤得不清,好在发现得早,否则的话,只要再多吃一二帖,恐怕就救不回來了。即使如此,瑚儿的身子骨怕是要好生调养几年了,这还算了,咱们家供得起瑚儿,三年七年都吃得起,可是到底碍了寿数,怕是活不到天命之年。”贾赦说到这里便又忍不住哭了气来,这样不是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你在这里光哭有什么用?你不把背后的黑手抓出来,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别说瑚儿了,就怕琏儿也要步上后尘。”贾珍也被这消息唬了一跳,只是他不信贾赦寻不到一丝蛛丝马迹,若是他寻不到,也不会再这里喝闷酒了,哭成这副模样。“还不是那个王氏?”贾赦的眼睛稍微飘忽了一下,才说道,“我如今就等着把人抓回来,求大侄子给我主持公道。”贾赦还是把史氏做的给瞒了下来,只打定主意叫史氏日后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就是了。
“贾赦,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你那弟媳妇手再长也伸不到你的院子,如果没有史氏的帮衬,不可能害了瑚儿。”贾珍真是想把贾赦的脑子给敲开了,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我打算过了父亲的七七,让母亲重新呆在佛堂里就是了,至于老二那家子就别再呆在这府里了。大侄子。”贾赦知道分家以及让自己母亲幽居佛堂之事,只有贾珍出面才是最名正言顺。
只是贾赦没有想到他给自己的母亲和兄弟留了体面,人家可没想着他的好,史氏可打算在过了国公爷的七七之后,用孝道压着贾赦把荣禧堂让给贾政一家住。正是这些动静,叫贾珍暗自下了主意,贾史氏绝对不能再留了。这荣国府的贾代善和贾赦二人都是心软的,被妇人牵着鼻子走。说起来原著里也是如此,若不是贾史氏一味抬着二房,压着大房,凡事都让二房当家作主,由着贾政与王夫人把持着府中名帖,大房这里又有王熙凤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把王法当儿戏,还乐意给二房跑腿当管家丫鬟的孙媳妇,荣国府就算败也不会败得那么快。
贾家的男人都是不争气的,立不起来,最后和莫名其妙地和平安州搭上了关系,卷入了朝堂斗争之中,可贾家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见识短浅就不说了,史氏好歹只是窝里横,只顾着享乐,而王夫人以及王熙凤可也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说什么逼不得已,人家可没把刀子架在她们的脖子上逼着他们放贷,包揽诉讼,做些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家人无论男女,皆无国法在心,如此行事,宁荣二府不败才真是老天不开眼呢?贾珍呆在自己的书房里,努力回想着书中所有的情节,心里吐槽道,他这是倒霉穿到了贾珍身上,只得收拾这些烂摊子,若是旁人的身份,他只怕还盼着宁荣二府早日落到如此下场,瞧瞧金陵百姓的反应就知道了。
贾珍是瞧过了贾瑚才回到自己府上的,看过了自己的女儿,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脑子里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贾珍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这就是命啊,贾珍抬笔在纸上又写了几个字,他决定把律法放进书单里,但凡族中子弟,无论日后学文习武,或是从商,皆必须将这些律法牢记在心头,但凡犯了国法,必当被逐出宗族。贾珍前阵子又改革了一番私塾,凡完成了启蒙教育,若是想要读书便继续在家学读书,若是想要日后习武,家学里也有他请来的武师傅教导他们拳脚功夫以及兵法。想要从商的先在族里的铺子学上三年,便可从族里支取一百两银子,日后挣钱了再还回来就是了,若是血本无归则需在族里的铺子做工抵债直至偿清。
袁氏也是理家的好手,所以楚氏并不怎么费工夫,不过每日点卯查看各处的请况就是了。下人们也是乖觉的,不敢在楚氏面前打迷糊,生怕楚氏把她们办了。等贾瑚状况好了些,袁氏才重新接过管家的事情。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没想到老太爷的七七才过,这起子不安分的又弄起了事端。”贾珍得了贾赦的小厮的报信,带着早就叫好的族老和族人,施施然地准备去从前的荣国府,现在的一等将军府,主持公正,用俗话来说叫做踢馆。
彼时贾史氏正一口一个孝道压着贾赦,而贾政也在那里一副孝子的模样,王氏更是流了泪,几个人都瞧着贾赦夫妇,只等着贾赦屈服于孝道。“老太太说得在理,可是孝道之上还有国法与族规。不知道老太太可曾问过族长,或是上书了当今圣上。”贾赦只觉得心越发凉了,好在他历练了那么久,只淡淡地问道。贾史氏忍不住老脸一红,却开口道:“我朝以孝治国,孝法大过天。赦儿,你连母亲这些念头和心愿都不愿意满足吗?”贾史氏正想哭几声国公爷,好叫贾赦让步。
不料,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进来,说:“老太太,隔壁府的珍大爷来了,身后还跟了好些人。”这小丫鬟并不认得贾氏一族的族老们,只好如此含糊道。贾史氏只觉得不好,倒是贾赦笑着道:“可巧族长来了,只要族长发话,我一定听从老太太的话。”说完,又吩咐那小丫鬟说:“糊涂东西,还不赶快把族长他们给请过来。”“不必请了,我已经到了。”贾珍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至于族老们则留在了院子里。
“珍哥儿,这不过是咱们府里的家务事罢了。”贾史氏见了贾珍,直觉得不好,若是贾赦的话,她能拿一个孝道压上去,可是对于贾珍的话,就算她倚仗辈分的话,只怕贾珍也不会放在心上,瞧楚氏之前的态度就知道了。她可不信,楚氏的态度没有几分珍哥儿的意思在里面。“老太太想当成家事恐怕也不成了,这种不分长幼,有违国法之事断不能出现在我贾氏一族。老太太可明白我的意思?”贾珍挑了挑眉,随意捡了一个座位坐下,笑吟吟道:“老太太是想我在这里把事情料理完了呢?还是咱们上宗祠去说,横竖咱们都跑了这一趟了,再跑一趟也是无妨的。”
贾史氏对贾珍这般态度给气着了,冷声说:“老身敬你是族长,可是珍哥儿你也别忘记了,我可是族中长辈,堂堂的荣国府的国公夫人。贾珍,你不觉得你欺人太甚了吗?”“成啊,老太太的意思我是清楚了,那么咱们就开宗祠吧。”贾珍的话音未落,身后跟着小厮便忙出去传话,不多时云板便敲响了。贾史氏与贾政夫妇二人的脸色越发地白了,贾赦对着自己的母亲也无话可说,为了瑚儿和琏儿,他也只能狠下心来了。
贾珍才懒得和贾史氏与贾政几人多啰嗦,只命当时在场的小厮婢女将方才花厅内情状都说了一遍,本来贾史氏身边的丫鬟还企图隐瞒遮掩,却被贾珍身边的小厮一吓,就什么都招了。众位族老只低头,嘴上却说:“任凭族长处置。”贾珍见状很是满意,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就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贾史氏为母不慈,无视国法家规,企图以孝道之名,致使一等将军府长幼无序,使贾政一房把持贾赦府邸,有违妇德。贾政一房妄图窃居将军府,败坏伦常,其行不悌,其心可诛。故本族长今内行族长之责,外有贾代善之托,命贾代善之子贾赦,贾政二人分家,贾赦得公中八成家产,贾政得二成家业,贾赦需择一处宅邸分与贾政一房,一旬之內贾政一房需迁出将军府,念贾史氏年迈,责令其幽居佛堂,为荣国公清修祈福,不得踏出佛堂半步。”
贾史氏如何肯接受如此结果,正要张开嘴哭几声国公爷,却被贾珍冷冷地一瞧,登时就住了嘴,那一刻贾史氏只觉的自己好像见到了当初的贾代化,也是这般模样处理了族中不肖子弟,不过珍哥儿比贾代化更多几分冷酷,贾史氏登时怔愣住了。而旁边的仆人仆妇们都是贾珍的心腹,早就拉着贾史氏离开宗祠,将贾史氏幽居在佛堂中,远远地还传来了贾史氏的哭喊声。而贾政早就软了腿,在那里一言不发,猛地抬起头看向贾珍,双目含恨,如果不是贾珍,如果不是贾珍,他那个废物大哥怎么会爬到自己的头上,如果不是贾珍的话,他又怎么会被父亲厌弃,甚至娶了王氏这样目不识丁的女儿,如果不是贾珍的话,他更不会被逐出荣国府,泯然族人之中。
贾珍丝毫没把贾政放在心上,如今贾政一房唯一能够引起他警觉和关注的大概就是那个衔玉而生的贾宝玉,他或许应该安排几个心腹混在贾政那一房里,到时候可以及时掐灭祸害。在贾珍眼里那块玉可不是什么宝,而是个祸害,自古生有异象之人皆是帝王又或者是圣贤,他自认为贾氏一族没这个福气供养得了这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