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时,四景门山门前两个值夜的门生正来回巡视忽然看见天边一道剑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剑上跳了下来。
“大师姐!”两人认出江南鱼后立即行礼随后却想到江南鱼此刻该是在安州才对,然而不等他们发问江南鱼已淡淡道“道尊让我回来取个东西。”
既然是道尊说的那必定是很重要的而江南鱼又向来是冷淡稳重的性子,两个门生不好问太多点点头就让开了。
江南鱼用玉牌过了结界,然后脚步匆匆地向四景门用来关押有罪之人的密室走去。密室在一片花林之后里头自然也有看守的人,但如今李淮风和几个长老都不在,江南鱼来巡查,他们自然以为是道尊的命令顶多好奇为何道尊在开四方道会时要让大师姐回来看密室。
“这里关的是谁?”江南鱼不知何时走到一间阴暗的房间前顿住了脚步。
“哦,”门生道“他就是那个秦子敬好像是偷了什么东西被……”
他还没说完,那房间里原本蜷缩在角落躺着的人忽然像被钢针刺了一下,猛然站起身道,“我没偷!!”他瞪着那门生,眼睛周围一圈红,“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元婴丹我根本就没碰到就被你们抓来了!”
门生皱眉道,“你吵什么?即便你没偷到,也是有这个动机。”
“那你们怎么不去抓沈道衡?!”秦子敬抓着囚房门的栏杆,怒气冲天地道,“说白了,你们就是不敢对付他,只敢对付修为低的我,什么名门正派,还不是恃强凌弱!”
门生正要说话,江南鱼已道,“把他放出来。”
门生一愣,“啊?”
随后,他立即道,“不行啊!师姐,怎么能放了他?!他可是曾经跟着百鬼剑仙兴风作浪的人,如果放了他……”
江南鱼静默着看了看秦子敬,又转眸看了这门生一眼,道,“我说把他放出来,不是放他自由。放出来,带到四方道会,让百家共同审判,说不准,会直接处死。”
秦子敬的眼睛缓缓睁大了。
门生听了江南鱼这话,不由放了心,颔首道,“难怪师姐你突然回来,那好,反正他身上被道尊下了桎梏咒,只有道尊能解,师姐也不用担心他会逃跑。”他说完,就开了密室的锁,走进去,将秦子敬往外一推。
秦子敬的神情很是颓丧,眼角余光中,他望见那个蓝衣姑娘向他走来,手中提着把剑。江南鱼对他道,“随我走吧。”
他便仿若失了魂魄般跟在她身后,走一步踉跄一下,他不想死。
江南鱼让他上了弱水剑,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他想,恐怕是要带他去沧凰山了,到那里,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被判决,被杀死。
但落地的地方是一片树林。林子里安安静静,没有人气。
他始终低着头,看着脚下葱郁的草丛,忽然听江南鱼出声道,“人带来了,但他身上被道尊下了桎梏咒,你解不开。”
下一瞬,一个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解不开?”
秦子敬震了一下,猛然抬起头。
雪白的身影从他头顶的树枝上轻飘飘落下了。
“好久不见啊,秦子敬。”沈挚抱着胳膊靠在树干上,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么狼狈?看来你果真没有偷到元婴丹。”
“我本来就没有偷……拿到!”秦子敬道,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他没有想到江南鱼会带他见沈挚,一颗心不由吊起。
沈挚道,“所以你没有偷到手,又受不住严刑拷问,就干脆说是受我指使?”
秦子敬咬了咬牙,“我……我是为了保命,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沈挚冷笑道,“你迫不得已的事还少吗?我本想和你清算清算,可惜我手头上还有别的事,懒得现在找你麻烦。所以这桎梏咒,我暂且不解开了。”他说完,蓦然举起手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后,一只黑漆漆的妖灵从他衣袖中钻了出来。
沈挚道,“你带他去那个客栈。”
妖灵躬身一礼,之后便悠悠飘到秦子敬身后,一脚将他踢了个踉跄。
沈挚嗤笑一声,道,“温柔点。”
妖灵点了点头,便连拖带拽将人带走了。
秦子敬的身影消失后,沈挚才转眸道,“多谢啦,大师姐。”他这声“大师姐”属实是调侃,内心一点也没把江南鱼当师姐,听得江南鱼微微皱眉。
“你当真能解桎梏咒?那可是道尊……”
未等她说完,沈挚便道,“我解不了,不过是吓唬他的。秦子敬精明得很,若他知道我也解不了桎梏咒,只怕又会带着阿绮四处跑。如今他以为我能解,肯定会等我回来的。”
江南鱼默默听完,冷冰冰地道,“……秦子敬的骗术是不是和你学的。”
“怎么会?”沈挚正色道,“我当年给他看的都是圣贤书!”
江南鱼半信半疑地望着他,沉默一会儿,又道,“那你说要办的事?”
沈挚笑了一声,道,“我现在身份暴露,当然赶紧逃命。”忽然,他抬起眸子,道,“你接下来打算?”
江南鱼总觉得他的回答过于敷衍,但也并未点明,而是道,“去沧凰山。”
沈挚顿了顿,笑道,“我以为你会再去客栈看看江绮。”
江南鱼闻言再次沉默,须臾,她冷声道,“姐姐已经死了。那个壳子里的灵魂,没有她的记忆,也不是她的性子。我没有办法把阿绮当做她。”
沈挚看着她,良久才道一声,“抱歉。”
这两个字他早就想对江南鱼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十年前,他本想等江绮能记事的时候,把曾经的事情慢慢告诉她,可是后来出现了那样的变故,一切设想都不可能实现了。
江南鱼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就踏上弱水剑向着安州的方向去了。
她走后,沈挚的眸光才渐渐冷却。方才,江南鱼离开后,阿绮告诉他,那些在林子里剥龙鳞的人和他穿着同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