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陆向宁坐在驾驶座上,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 这时,苏桦踩着高跟鞋出现在后视镜中,陆向宁连忙推开车门,走到苏桦的面前,语气中夹杂几分责备:“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电话也不接……” “所以你在担心我?”苏桦微微翘起下巴。 “当然了。”陆向宁看向有些反常的苏桦,一向平静如水的内心顿时涟漪四起。 苏桦发出一声轻哼,径自穿过陆向宁,走向电梯。 陆向宁一把拉住苏桦的手,苏桦厌恶似地立即挣脱掉。 “看来我猜对了,你确实在生我气。” “我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说吧。”苏桦不敢看陆向宁,她怕自己再次沦陷。 “对不起,桦,昨天我爽约了,我也不想的,只是临时出了点事……”陆向宁声音里满是真诚。 苏桦鼓起勇气,望着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蹩脚谎言的陆向宁,终于没沉住气:“确实如此,因为没有一个混蛋会把自己的老婆和情人叫到同一个酒店开房。” 陆向宁震惊。 苏桦还是输了,她不愿意看到自己用言语攻击陆向宁,语气缓和了下来:“放心,不是因为你爽约的事情生气,明知道你结婚了,还一直待在你身边,全是我一个人的罪,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陆向宁适才放心下来,柔情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闹脾气。” 苏桦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一股脑将心中的烦闷倾泻倒出:“虽然也设想过无数次被你抛弃的可能性,也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昨天亲眼看下来,发现自己过于高估自己了,看到你冲着她笑,听到你电话关机,我还是没能挺住,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陆向宁伸出手,想要将苏桦揽入怀中。 “我想我们有必要分开一段时间,因为我需要冷静一下。”苏桦侧身躲过,迎上陆向宁的眸子,看到他一如既往的平静,苏桦大感失望,她抬起脚,准备离开这个让她十分痛苦的男人身边。 陆向宁下意识抓住苏桦的手,力道太大,引得苏桦疼痛皱眉。 苏桦咽了一口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突然很想试探一下陆向宁,这是5年前她一直不敢去验证的事,她咬着嘴唇,神态自若地说道:“你现在如果不放开我的手,你就要负责到底。” 陆向宁看着苏桦清瘦的侧脸,那个瞬间他就在想,他这一生是否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可以光明正大牵着苏桦的手走在阳光里,如果可以,他愿意抛弃一切,陪苏桦“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愿意为她承担起所有的责难和蜚语,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更久,他陆向宁不再是黄家的女婿,不再背负那么多责任和包袱,他会带着苏桦离开这个满是伤心的城市,然后开着车,前往一座开满波斯菊的旅游小镇,在那里,一家十分有格调的海边餐厅,点一杯苏桦最爱的卡布基诺,和一份提拉米苏,就那样坐在一起,安静地享受一个恬静的午后,享受一般情侣之间的甜蜜,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他可以两袖清风地跟苏桦白头偕老,然而现实告诉他,他是陆向宁,他不可以任性妄为,他在心里一遍遍哀求苏桦不要走,但也只能在心里大声地叫嚣,脸上却百般隐忍,最终无奈地放开苏桦的手。 明知道是这样的答案,苏桦还是承受不了这样直白的拒绝,眼泪夺眶而出。 “再见。”苏桦拼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桦……我们……以后……还是一样对吧……” 苏桦第一次觉得陆向宁竟如此自私和残忍,她已经逃不掉了,因为她已经掉进地狱,依旧带着不忍心伤害陆向宁的心,苏桦装酷地甩下一句“当然,我只是想冷静一下”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电梯,她不能让陆向宁看到她流眼泪,因为……陆向宁讨厌哭鼻子的女人。 姜半夏一回到家,便看到姜母坐在沙发上将啤酒瓶往茶几底下藏掖。 “我都看到了。”姜半夏无奈道。 姜母耸耸肩,拿起啤酒瓶,又倒了一杯。 “明天周末,妈,我们逛完商场,然后去以前常去的美食城,吃完午饭再回来,你觉得怎么样?”姜半夏一边脱掉鞋子,一边慢声问道。 “出去又要花钱,不去。”姜母抓了抓发痒的胳膊。 “赚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再说了,你看你身上穿的睡衣,都好几年了,也该买套新的换换了,妈,我们女人尤其要注意卫生,你知不知道?”姜半夏来到姜母的身旁,坐在沙发上。 “都说了不去了,你要是想逛街,你自己一个人去,对了,如果真的想给我买点什么让我开心开心,就买瓶好酒吧,上次那几瓶茅台都被你摔了,真是的,本来打算送亲戚的。”姜母撑着站起身,将两个空啤酒瓶拿到厨房,放进垃圾桶内。 “你放心!”姜半夏看着姜母有些微驼的背影脱口而出。 “啥?”姜母关上水龙头,回过脸不解地看向姜半夏。 你放心,妈妈,从今以后,我会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放心,我会赔偿您的酒。”姜半夏故意没好气地冲着姜母承诺道。 “唔,你知道就好。”姜母顿时一脸的开心。 “妈……”姜半夏突然欲言又止。 “干嘛?”姜母戴上橡胶手套,准备洗碗。 “伸司百货那里……要改成游乐园了……” “哦,早就知道了啊,新闻那会儿天天播……”姜母洗碗的动作停下,低着头,看着水池里的碟子。 “我现在是那个项目的成员之一……”姜半夏紧盯着姜母的背影看。 姜母愕然回头。 “那个负责人之一看中了我的能力,而且待遇薪酬也比商场安保高不少,所以……” “唔,你开心就好……”姜母转过脸,继续清洗手里的碗,她倒了一点洗洁精,快速擦拭。 姜半夏站起身,走过去,猛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伸出胳膊,撒娇般地抱住姜母。 “哎呀,你这孩子干嘛呢这是,松开松开。”姜母似是极不习惯这样的亲密身体接触。 姜半夏只好松开,然后看向姜母手中的碗碟,挑起眉毛,眼睛里快速闪过一抹难过,语气却轻飘飘的。 “妈,你倒的是黄油吧。” 姜母诧异,定睛一看,原来刚才听到女儿说负责游乐园那个项目,一时错愕,便把黄油当做了洗洁精,难怪越洗越滑。 妈,5年了,不管我们怎么伪装,我们还是没办法从过去的伤痛中彻底脱身,幸福真的假装不了,对吧? 想到这里,姜半夏的脑海里浮现出肖鸣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