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清对嘲哳说了句自便就一头埋进话本子大海里去了,嘲哳张了张嘴,终是没有问出有没有目录什么的,怕介时被司命知道了怀疑她居心不良。 她只能顺着镶在墙上的书架一层一层的看着导引。果然,在天井的上方找到了用琉璃封橱收起来的“神传史纪”。 应该就是历来上神的相关史事记载。 虽然嘲哳无法知道李盛到底是哪个神下凡历劫,但是她也想看一看闻芳的,看一看这个高傲的掌万物生,连天君都对他甚是尊重的神到底有什么丰功伟绩。 可是她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写着闻芳名字的档案,反而在最下面一排发现了几册灰色封装档案,与上几排银色册子摆在一起颇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嘲哳随手抽了一本,看了前言,才知道,这几本银色的册子,是记录在册的殒身上神。 原来,三界中最受尊重、最厉害的上神也会殒身吗? 嘲哳拿起的这册是记载的三千年前在“堕神大战”中战死的战神——凤凰戒玉。 这个戒玉战神原本是凤凰一族族君的小女儿,因在武力值上天赋异禀,被上届战神箴岩收为关门弟子,战神箴言此举其实是为了培养接班人,为了提前退休,要让凤凰戒玉早日成才,就在无尽深渊寻了个地方闭关修炼。 后来,戒玉果然不负众望,且青出于蓝,箴岩直说连自己都打不过戒玉。但是谁能确定呢,毕竟他们也没有一起对打过,再者说,箴岩想早点撂挑子的心理已是天界皆知了。 最后战神箴岩直接给天君留了一纸书信,说自己已十分厌倦征战杀戮,此番要随便在人间寻个山头养老,其实这山头他早在收戒玉为徒时就已经找好了,因此他去意已决,谁劝都不好使。 又顺手推荐他刚出师的的小徒弟接任他的战神之职,以尽自己的天职职责,随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 可是凤凰族君哪里能同意,直骂箴岩这个欠了千刀万剐的,自己放在手心里宝贝的小女儿怎能上战场去经这些生死之外的事情,平白地让他推进了火坑。戒玉看到自己的父君这样夸张很是无语,现在四海太平,哪里有什么征伐之事,战神这个天职不过是用来摆摆样子罢了。 其实戒玉也知道箴岩根本不是因为战场杀伐而溜了的,而是凡是在天界有任职的,每年都要做上一堆业务报表,箴岩对这些没有实用的东西极是厌恶,又不好不做,驳了天君的面子,于是他干脆一想,这官我不做了还不行嘛,就亲手将自己的爱徒推入了报表火坑。 戒玉心想,箴岩这个死脑筋贯不会找些弯弯绕绕、偷懒耍滑的法子,只能想到这一种溜之大吉的方法,她可不一样,在偷懒上可是一把好手,所以将自己作为战神所有要做的报表一股脑的都推给好友司命做了。 看到这里,嘲哳才知道司命跟这个戒玉战神是好友,怪不得戒玉战神的记录连这些细节都描写的这样清楚,且看看前半部分满是怨念的样子,司命这报表怕真的是做了不少。 嘲哳真的很想知道能跟司命这个挑剔的仙君成为好友的凤凰戒玉是个怎样的人。 凤凰族君看自己也拦不住女儿,又不想让自己的好友天君为难,只得一边咒骂箴岩老东西一边同意了,但仍是不放心,又亲自去了灵昆境请闻芳上神戒玉量身定制法器——陆离剑。 原来闻芳还会制作法器,看样子一出手便是顶好的法器,怪不得他也不在乎自己的琴弦损了一根。还有,闻芳的年纪竟然这样大了,她还每日直呼闻芳其名,按辈分,嘲哳叫他一声祖宗都不过分。 嘲哳一想到祖宗这个词就感到一阵恶寒,算了算了,还是叫闻芳吧。 然后册上记录的就是“堕神之战”。 堕神蔺竹携魔界大军进犯天界,战神戒玉以身殉职,与蔺竹同归于尽。这场战争居户可以用一笔带过来形容了,戒玉纪就这样完了,且看得出来自“堕神之战”所记字体与前篇完全不一样,应该是他人所记。 不然呢,好友殒身沙场,司命哪有心思再去将这么悲痛的事一字一字描述出来呢。 不过,堕神蔺竹?那是个怎样的存在? 嘲哳又在那排灰色地带找了找,却并没有发现有关堕神蔺竹的册子。难道是因为蔺竹是堕神,所以天界对他这样忌讳,连存档都不愿存吗? “嘲哳?” 华正不知何时出现在嘲哳身后,叫了嘲哳一声才将她从三千年前的故事中拉回来。 嘲哳将戒玉纪的册子放回去,起身走向华正, “是思清将我带进来的,我随便看了看。” 华正看了眼他们旁边的放了“神传史纪”的架子,像是想起了什么, “凤凰戒玉?三千年前,她可是天界最意气风发、最令人钦佩的战神呢。” 嘲哳看着华正满眼的欣赏之色,很是好奇, “华正见过这个戒玉战神?” 华正听到嘲哳这样问,眼神微闪, “没有,只是在‘堕神之战’时远远的见过她的风姿。” “那……”你也目睹了这样意气风发之人殒身时的情景吗。 华正这时却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掩去了眼神中的一丝伤痛,说自己当时只是个无籍小仙,还没资格上战场与戒玉战神并肩作战。 华正,一定非常敬佩这个戒玉战神吧,嘲哳也装作没有察觉华正那丝伤痛,且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又会掀了华正伤疤,于是问道: “华正,李盛……是哪位上神下凡历劫的凡身?” “你,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 嘲哳能怎么回答,她之前伤的这样重,前几月几乎是没有神思的,待有了神思,才发现自己这样牵挂一个不该牵挂的人?归根究底,是自己多余了。 华正看了看嘲哳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出她是不想让他知道原因了,不过嘲哳是个重情义的人,此刻问起倒也不稀奇。 “嘲哳,那些上神已经将去人间历劫当成家常便饭了,习以为常,是不会对那区区人间几十年、天界两个月所发生的事有一丝留恋的。” 他其实想告诉她,这只能算是萍水相逢,没人会记在心上,况且,他也确实不知道那个上神是谁。 “一直念念不完的,恐怕也就只有我自己罢了。” 华正看着这样气馁的嘲哳,终是不忍,抬手摸了摸嘲哳的头,叹了口气,拉着嘲哳出了司命司。 “走,我请你喝桃花酿,月下老人亲自酿的桃花酿肯定会对你的胃口的。” 嘲哳一听有酒喝,马上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忘了一干二净,她可是大半年都没有喝酒了。 华正看着瞬间高兴的嘲哳,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她为何戴着和闻芳上神一样的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