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卫士用剑抵在他的喉间,他仍然昂首挺胸,一脸的不屈。
赵襄子挥手让卫士退下:
“既已答应放他,言出就不能收,以后多加小心便是,不过,再被擒获,可就不饶啦。”
豫让拱手施礼:
“多谢您还给我一次机会,事不过三,若再落君手,臣也无颜苟活于世!”
豫让回到家里,仍然苦苦思索怎样贴近赵襄子以便行刺,但通过这次接触,他认识到:
赵襄子的聪明狡诈超过普通人,想骗过他很难,要想成功接近,首先还是得改进化妆术。
于是,他不但穿的比乞丐还要破破烂烂,又用刀在腿上扎个洞并不医治,任其流血化脓大片溃烂,一瘸一拐地走出家门。
原以为能达到预期效果,可在外流浪几天后再从家门前经过时,尽管须发蓬乱,脸也又脏又憔悴,却还是被妻子认了出来,拉回家中。
豫让认识到:
仅靠一般化妆,改变的形象毕竟有限,对于特别熟悉自己的人,仍隐不去本来的面目。
真要让自己的形象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就只有毁容!
于是,用小刀把脸划出大小不一、纵横交错的伤口,造成七扭八歪的伤疤。
他本是位俊秀的美男子,曾成为妻子在姐妹们面前的骄傲,现在却要亲手把自己塑造成伤痕累累的丑八怪。
精神上的痛苦更甚于肉体,但他却毅然决然地在脸上划下一刀又一刀……
妻子实在难以忍受,痛苦流涕的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哀求:
“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啦……”
他摔开妻子的手,不顾而去。
在一座破庙里,他又把漆涂抹在脸上、身上,往尘土里打滚,成为洗不净、蹭不掉的一身“癞皮”。
为了检验这一次的效果,他又跑到热闹的集市上去乞讨。
果然,来来往往的邻居、熟人都对他视而不见,任他近在身后哀叫,都是厌恶的匆匆躲避……
豫让这才长长吁口气:
成功啦!
然而,转了几个圈儿,后背还是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从小到大的老朋友孙嘉。
“你是不是豫让?”
这一声问,让他耳朵里嗡的一声:
“又失败了吗?”
但他还想坚持下去,便哼哼唧唧地伸出手来:
“你要看我可怜,就赏个小钱吧。”
孙嘉沉着脸抓紧他的手臂:
“跟我走!到地方就给你。”
瞅着昔日满面英俊的豫让,如今变成如此惨状,孙嘉心中一酸,忍不住哭出声来,呜咽问到:
“好兄弟,何苦把自己糟蹋到这个地步?”
豫让的眼圈儿也红了:
“没别的办法,要报仇就得付出!”
“智氏灭绝,门客星散,只你自己人单势孤,纵有天大的本领也奈何不了赵无恤,何况你已在赵府历了一次险!
兄弟,不继续报仇也没人耻笑你,回家吧,弟妹还在盼你。”
孙嘉仍在劝。
豫让摇摇头:
“我也知道希望渺渺,然弟志已决。
不报仇,毋宁死!”
孙嘉咳了一声:
“咱们这一带已尽归赵氏,你的举动肯定受到严密监视,明说,你虽易容嗓音依旧,弟妹在屋中就听出是你,只是怕你不愿听从妇人之言,才让我来劝你。”
豫让的嗓子也发紧:
“大哥,谢谢你和她的好意,只当我……我已死了,让她……让她另找一个好的归宿吧,转告她,永别了!”
站起身,一阵风似地闯出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