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危险?”
祁淮生同萧桓上了自己家的马车,跟在那些权贵的身后,缓缓的向东市的赌场行进着。这其中有许多次,祁淮生都很想要开口问一问,萧桓对于这些事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可每一次他这话一到了嘴边,脑海之中便不由得,就会回想起方才在巷子里,那人与萧桓所提到的影牌的事。
虽然在那之后,萧桓很快的便对于那事做出了解释,也表明了对自己的信任。
但祁淮生的心里,却总还是因为此时,而隐隐的存有一丝不安。如果只作为一个正常的影卫而言,置喙主家的决定,已是可以视为不忠出格。
祁淮生从前只当萧桓是个少不经事的富贵王爷,又觉得自己同萧桓之间的感情,并非只局限与主仆之间,所以才敢在人面前直言不讳,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他原以为他与萧桓,老早便已经是同一阵线中的“自己人”了,却几乎全然忘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以为。
从前的那一段时光里,他二人皆是孩童,别说是将那情谊保留到现在,只怕除了抢糖这一件让人记忆深刻的事情以外,剩下的那些种种,萧桓究竟记不记得,都是一回事情吧。
再加上那一块影牌,他并没有交给萧桓的事,这些零零总总的细枝末节加在一起,也不怪人家要怀疑他了。
祁淮生看着身前那看似满脸轻松的萧桓,轻轻的叹了口气,反反复复的摩擦着自己的手掌心。
犹犹豫豫了半路,祁淮生终于还是在马车,就快要到达东市的时候,看着眼前的萧桓满眼担心的同人张了口。
反正不论他人再怎么想怎么看,他对于萧桓从始至终忠心无二,萧桓对他也从未薄待,只因为一些猜忌和流言蜚语,便不顾自己对人真实的关切与担心,百般退缩,缄口不言。
这实在不是祁淮生的性格,他这个人不论是喜欢还是讨厌,向来有话直说。
“方才在那赛马场上,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在周围瞧着看着,这些人都尚且不知收敛,两次三番过来试探,如今你只身一人便这么轻而易举的,和他们去了那赌坊,是不是也太敢了些。”
这一些话,祁淮生已经憋在肚子里攒了一路,如今好不容易得以说出口,便也是如开闸的江水一般滔滔不绝,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萧桓的面前。
“我虽不知道你这王爷头衔的背后,到底是何身份,也不知道你到底都追查到了什么,都挡了哪些人的路。但我却清楚那赌坊是人家的地界,去了以后,人为刀俎你为鱼肉,万一他们真的想要对你做些什么……”
祁淮生正对着萧桓的眼睛,一席话说的真情实感,发自肺腑,直到了最后,担心和焦急一齐涌上心头,竟逼得他甚至连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
他知道萧桓是很好的人,他要做的事情也是很好的事情,他只是不想再让他以身涉险,将自己置身与危险之中了。
上一次在老马的那件事情,便已经足够他自责的了,他虽不知道萧桓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祁淮生却打心眼里,不想再见到萧桓像那晚一样哭号恐慌了。
尤其是不想直接便瞧见一具尸体。
“你是不是未免有些太敢了?前一阵子,我刚在那西市碰见程勇时,你不是还和我说不要太无畏吗?怎么到了你自己的身上,却又这么不管不顾。”
萧桓看着眼前忽然之间,便如此激动的祁淮生,先是微微的怔了一下,而后才又看着人眼中,满的就快要溢出来的关切与担心,偷偷的别过头去抑制不住的扬了扬嘴角。
他实在也是没有想到,这小护卫竟然在这种时候,还会这样的关心自己。
原本自打从他站在那墙后,听到了自己旧部所说的那些话后,萧桓还一直放心不太下他,觉得祁淮生一定会因为那些话而感到失落难过,甚至于会再一次的误会于他,从此疏远躲避自己。
为此,萧桓甚至都已经做足了,要在这一件事稍作缓和之后,长时间的哄人一段时间,来缓和关系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在这个时候,担心自己到这种程度,话才说道自己可能会出意外,便他面前急的眼圈都已经红了。
当真是从小到大,都一如既往的这么可爱。
祁淮生坐在马车里,情绪激动的看着眼前,丝毫都没有紧张感的萧桓,胸膛不断的起起伏伏,心跳的速度也随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而不断的加快。
他真的非常非常的担心萧桓,可如今的他看起来,却好似并不是太领情。
难道就只因为自己没有将那一块影牌交给他,萧桓就连这一点话,都不肯信他的了吗……
“你……”
祁淮生紧咬着下嘴唇,过于激动的情绪,甚至已经扰乱了他的气息,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和愤怒全部涌上心头,一时间竟还将他生生逼出了几朵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