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宸放下宣纸,取出盒中玉佩。玉佩果然非同凡响,玉面洁白无瑕,触感沁凉温润,通体浑然天成,未经能工巧匠雕饰,乃有一条惊龙翱翔九天,气势威严,分明是价值连城的绝品。
元宸惊讶地瞪大双眼,合不拢嘴,大呼好美!痴迷宝物良久后,元宸渐渐缓过心神,心想:宝物再美,终究不可当作饭吃,天灾战乱频发,没有什么比生存最为重要了。
思绪一番后,元宸狠下心来,大步流星地向朔北镇走去。
朔北镇距朔方村只有十几里的路程,是离朔方村最近的城镇,不足半个时辰元宸便到了镇头。
朔北镇地处寰州边界,属荒凉偏僻之地,农工两业较为滞后。
前朝之时,由于朔北镇地处后唐与契丹交界处,边境商业十分兴旺,契丹人将多余马匹山参等货物运送至此,与汉人交换粮食布匹等物品,双方各取所需,乐此不疲。
之后,山东河南等地富豪巨贾或设店铺或载物资,长途奔波,将海盐、美酒、珠宝、茶叶、丝绸等各类物资携来,契丹贵族又将皮革、畜肉、药材、坚果、乳品等各类物产用于交换,朔方镇一度繁盛,店铺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街道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古人云天有不测风云,自从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后,朔北镇丧失地利,富商巨贾纷纷撤离,人烟稀少,繁荣已逝。
看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元宸渐渐放慢步伐,开始逐个店面的搜寻,东张西望起来。
终于,他在一家挂着杜氏典当行牌匾,墙上写有巨大醒目的当字老店前停下脚步,随后径直地走了进去。
但见一人兔头獐脑,鼠目短眉,鹰鼻薄唇,夹杂两撇八字胡,甚感奸诈猥琐。此人头戴一顶乌毡帽,身披灰褐色绸缎,手中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栖身于高大的松木柜台之中。
掌柜看见有客进门,立刻停下手中算盘,两颗眼珠转个不停,在元宸身上仔细打量,扬眉笑道:“客官可是有什么想要当的物品吗?”
元宸趋身向前,走到离他不足半丈的距离,轻声回应:“嗯。”“那就请客官出示一下物品,让我看上一看!”掌柜指示着。元宸小心翼翼地取出怀中玉佩,交到掌柜手中。
只见掌柜先是一番惊奇之色,后又看看元宸,转为满是疑惑,过了片刻,又像狼见兔一般贪婪地抚摸着玉佩,垂涎欲滴。
咳咳元宸清了清嗓子,问道:“掌柜的,你看我这玉佩能当多少银两?”掌柜见到稀世珍宝,爱不释手,反倒是没听到元宸这一问。元宸无奈,只得提高声调再次重复一边。
掌柜回过神来,思绪片刻,回复道:“这件玉佩虽然完好无缺,但是品质一般,我只认出二十两白银!”
“啊?”元宸惊诧道:“怎能才值二十两白银,这个可是我家祖传宝贝,掌柜的你可要看清楚啊!”
掌柜探清楚来路后,心想:此人衣着朴素,一副书生扮相,看上去穷酸得狠,怎么会有这价值连城的绝世之宝呢?想必他在说谎,如果真是他家传世宝贝,他又怎么舍得拿来抵当,难道他不知道这宝贝的价值?亦或是他却有危难,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依我看来,这东西绝不会是他家的传世之宝,定是他偷窃或掘墓盗窃而获,内心惊慌才急于出手,嗯,定是如此,且探知他的要价。
“那客官想要抵多少银两?”掌柜淡然问道。
元宸出生贫苦人家,自小到大,没有接触过大场面,因此毫无见识,唯有一次美梦,幻想自己机缘巧合中拾得一箱财宝,足有百两白银,足足笑痴了。他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皇家珍宝,却不知道它的价值,单单认定这玉佩绝美,于是撑起胆量,狮子大开口:“抵一百两!”
掌柜的听他说出数目后,却不吃惊,只是陷入沉思,左手悠哉地撸着八字胡须,脑袋飞速旋转。
心里暗暗想着一百两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但他经营当铺数十载,这玉佩当属见过的所有宝物中最为珍贵,别说一百两白银,便是一千两白银,也是值得。这穷书生出价还算公道,不过他想借此大发横财,也是做梦,我来和他讨上一番,花越低少的钱,尽早拿到这宝贝才是紧要之事。
“呵呵,一百两我能给你找来一堆这种货色的玉佩,客官,我劝你识相些吧!”掌柜装作不屑,将玉佩平铺手上,假装归还元宸,一招欲擒故纵之计运用得恰到好处。
元宸眉头紧锁,顿时六神无主,急忙叫道:“少给一些也行,也行”
“三十两!”掌柜说道。
“不行,不行,我说的少给,不是说这么少,而是比一百两少些!”元宸呼啸着。
“那你说具体少多少吧!”掌柜又道。
“只能少给我二十两,不能低过八十两!不不能”元宸有些激动,顿时有些口吃。
“八十两是万万给不了的,如果客官真有诚意,我愿”说着伸出右手张开,张开五根手指“再加五两。”
元宸看到掌柜逐渐降低加价,心里很是矛盾。一者,无奈自身不知玉佩之价值,恐遭欺诈,反而贱卖了传家宝贝。二者,万一掌柜所述真实,确属中品,抵不了多少银两,今后又该如何是好。于是,情急之下,抓过玉佩,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