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门扉重重关上后链锁击碰的清脆声响起,脚步声渐远去。
周青青脸色惨白如纸,蜷曲着娇躯在朱红云纹毛席上左右打滚,披发右衽,木簪掉落一边,湖绿裙身被抹殷红晕染开来。
伸手可够之处,粉彩梅花枝瓷碗侧歪着,毛席一角被汤药洒湿,药味在空气里弥漫。
不甘和绝望的泪水如雨点,一颗接连一颗自周青青紧闭的眼角滚落。
她心心念念的家,竟已被伯父一家害得家破人亡!
……那年仲春,她与爹爹玩瞎摸时被抓走,醒来时身在牙人的马车上。
听牙人说窑子,原以为会被带去那里卖了换钱,最后被卖到一户人家做养妇。
然而她终是避不过被卖去烟花之地的命运。
及笄当日,她便被卖去了窑子。
那夜,她被刑部侍郞高价买走,经受百般折磨。
后来,见到刑部侍郞夫人,眉眼竟肖似曾待她极好的堂姐……
今日的平阳郡清水县被漫天大雾笼罩,日光穿过云迷雾琐的青空,斜照在一座破旧不堪的三进院脊檐上,结满喜蛛网的如意门侧边,长满青苔的拴马石柱前停着辆豪华马车,膘壮的马儿“咈咈”喘着气儿。
门前大街上人来车往,一名穿银衫的弱冠少年在敲门,却无人应门,他仰头打量尘封的门梁。
旁边住户大门恰巧打开,一名身穿粗纱灰衫的妇人自里边出来,他大步过去询问情况。
“不知道!”妇人怨气颇重的说完扭身走了,嘴里还嘟囔着“住旁边真够晦气的,早知道谁还买这儿住啊”。
望眼妇人走远的背影,少年看眼旧门扉,回到马车窗棂边低声道,“娘,周家无人应门,似乎不住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