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过之后,便没了什么兴致,直接驱车回去。 云姨已经做好饭了,饭香传的很远,可能因为这个,菱晚胃口很好,一下吃了很多。 洪渊康颇为羡慕地瞧了她一眼,他心情也不错,刚刚小六来了电话,说找到了暂时救急的货源,说是温城的省会委员手中有货,他便立即想到明天通过宴会去拉个关系先把货弄到,事情有了纹路,他便不再着急,悠悠地吃着。 吃完饭,两人各回了房间,菱晚蹬掉了鞋子,抱膝坐在床上,窗外的路灯仍是亮着的,在窗帘上投下光影。 菱晚想着今天那群来找她的人,然后不由自主地拿起电话,播了顾年的号码。 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是谁。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接,菱晚咬唇,心里有些沉随即便推敲出了自己打电话的最终目的。 菱晚迅速挂上了电话。 在被子上滚了几圈,闷声道,“睡觉。” 菱晚一动不动,此时却想到顾年送她镯子的含义,想着想着脑海便只剩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接电话,在忙吗,突然不想理她了吗? 就像逗一只小鸟儿一样,当觉得它不再有趣的时候,便再不想搭理它了那样吗? 菱晚胡乱想着,月光暗淡着,客厅里脚步声已经消失了,此时一切寂静。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声音很大,听的菱晚有些心虚,继而怕被别人听到一样,迅速接了电话。 “嗯?”顾年的声音有些嘶哑,想说什么却没说出。 “你感冒了?” “没有,我只是……” 顾年皱眉,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没事。” 菱晚抱住了枕头,“之前怎么不接电话?” 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地委屈。 顾年低声解释,“我在外面,没有听见。” 而后顿了顿,低沉的声音带了丝严肃,“我有个请求,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菱晚一下子清醒过来,瞪了瞪杏眼,她还有帮到顾年的地方? “你说。” 菱晚赶紧道。 “你来我这儿吧,我是说,离开洪家。” “为什么?” 菱晚不解。 “因为洪家很危险。” 说到这个,菱晚想了起来,“对,确实很危险,今天……” 差点顺口说出来,幸好她及时打住,这事一让顾年知道,不是更麻烦么? “怎么?”顾年疑问。 菱晚想起了饭桌上洪渊康说,要带她参加一个宴会,干脆道,“我是说洪渊康遇到了麻烦,很危险,他明天要带我去盛五小姐家的宴会,你要不要去?” “唔,我想想。”顾年发现话题被她带歪了,轻吁了口气,打算仔细和菱晚讲清利害关系, “菱晚,你到我这来,仍旧可以报仇,而且我会帮你出主意,我们一起想办法。而你留在洪家,会很容易会陷入危险。 你听着,洪渊康这个人很薄情,只要你露出一点伤害他父亲的苗头,想必他会立即把事情做绝。” “如果是他父亲伤害我呢?”菱晚反问道。 她心里大致能猜出商场里是谁的人了,怪不得小心翼翼,原来是防着洪渊康。 “什么意思?” 菱晚没在回他,只道,“我必须留在这,这是菱家和洪家的仇,顾年,你得尊重我的想法。” 顾年冷静分析,“他不值得你冒险。” 说罢,停顿了许久,低声温柔道,“不要一个人,好吗?” 菱晚蹙起眉,仍旧执着地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内心对亲自报仇有那么大执念。 “你明天会去吗?” 菱晚没有回他。 顾年有些失落,“嗯。” 菱晚顿了顿,“晚安。” “晚安。” 顾年挂了电话,窝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抵在额上,轻轻摩擦着。 月亮挂在树梢上,窗户半开着。 一阵微风吹来,全是凉意。 顾年想到了最近京州政府给他发的电报。 江浙一带新军阀张传林爬摸滚打一路走过来,最不怕斗,也非常好斗,但人家不是个武夫,他的脑子让他野心有实现的机会,张传林现在有了足够的实力,并且与广南省军阀已经达成合作,下一步如果让其将广陵省也拉过去,京州政府恐怕要面临一场恶战。 所以上面派下任务,他必须全力拉拢洪七湘,除此一路,别无可走,因为洪七湘和张传林要么合作,要么决裂,一旦决裂,张传林先攻广陵,然后占据广陵资源。 所以这两种结果都不是政府想看到的。 而京州陈城先生后来给他打了电话,说这次局面危急,政府得了密报,说张传林表面打着和洪七湘合作的旗号,真正想法可能是暗杀,此时已经有部分枪手偷渡至广陵,埋伏洪家。 所以他首要任务是保护洪家。 顾年听完陈先生的话,第一个反应便是菱晚在洪家很危险。 现在细细想去,陈先生说,保护洪七湘?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淡淡的月光,寂静的同夜色一般。 盛五小姐的豪宅在法租界去,是温城唯一一个在法租界拥有巨大豪宅的广陵权贵,因此盛五娘的地位便凸显出来了。 她父亲是前朝大臣,当今也是位高权重,盛五娘在宅中设了赌馆,来往皆是她认可的权贵豪杰。 洪渊康的目的,省会委员周瑾丞便是这里常客之一。 电车在干净的街道上行驶着,发出铃铃的响声,很是清新。 洪渊康自己开车,菱晚开窗望着风景,街道旁一家百货大楼的墙上,贴了幅巨大的海报,美丽的女星正微笑看着底下。 洪渊康拐进了一个较宽的巷子,巷子里未免过于风致,道路很干净,菱晚敢肯定,如果可以积水的话,一定清晰到能看清她自个的脸,树木也是分不同类型的,精心的排位仿佛随时迎接优雅的主人回家一样。 菱晚耸耸肩,跟着洪渊康进了一扇大铁门。 忽地一直白乎乎软乎乎的大狗,一边哈气,一边摇摇晃晃地朝她们扑来。 不知道哪里,传来温柔又带着些训斥的女声,“哈尼——不许淘气!” 菱晚愣是不敢动,洪渊康已经接住了大白狗,他握住它的两只前爪,半提起来,嫌弃道,“胖狗。” “汪汪。”被人类挑战尊严地它,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 菱晚瞧着它耳朵上的蓝色蝴蝶结,以及腿上的粉色铃铛,眼角抽了抽。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拍了拍狗,“听妈妈话,去别的地方玩。” 小狗瞬间跑了出去。 女士将鬓发撩到耳后,立即热烈地给洪渊康一个拥抱,“密斯洪,好久不见。” 洪渊康毫不留情地拆台,“盛女士,我们一个月前才见过。” 盛五小姐颇不在意,复而瞧着菱晚,热情洋溢道,“这是你的新女朋友?” “……。” 什么叫新女朋友? 洪渊康面无表情地介绍道,“她叫菱晚。” “哦哦。”盛五小姐立即搂过来吻了一下菱晚脸颊,又轻盈地松开,“菱小姐好。” 菱晚被吓了一跳,此时回神弯唇道,“盛女士好…” “你真漂亮。” 盛五小姐看着她鹅黄的旗袍,雪白的皮肤,衷心夸赞道。 “您也很美。”菱晚认真道。 盛五小姐虽然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更添魅力。 “盛女士,您说好的蛋糕呢??” 此时宅子中间的喷泉那边,有个年轻人将手卷成喇叭状朝她喊。 “臭小子。”盛五小姐低声道,然后利落地转身,忽地想起什么,看着洪渊康,“你在这副死样子,我赌晚上没人愿和你跳舞。 等会记得过来找我,带你去认人。” 复而看向菱晚,笑眯眯道“菱小姐,好好玩哈。” 菱晚点点头,看着远去的窈窕背影。 一抬头,发现洪渊康在看着她。 “做什么?”菱晚莫名。 “你愿不愿意和我跳?” 菱晚闻言一愣,被他逗笑了,“你别信她话,肯定有好多女孩愿意跟你跳的。” 复而伸出自己的脚,“我穿了高跟,不想跳,踩到人会很疼。” 洪渊康对此回答颇为不满。 菱晚用手肘捣了捣他,“她还没结婚吗?” “没有。” “为什么?”菱晚皱眉。 洪渊康垂眸瞧她一瞬,复而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小姑娘,不要太八卦。” 嘁,菱晚再心里翻了个白眼。 此时一阵蛋糕的香味飘来,她眨眨眼,瞧着他道,“咱们过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