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原野之上,独有那道士一人孤单的身影。 那道士将原本背在自己左肩上的背囊换到了右肩,抬头看了看村口立着的简单的牌坊,上面写着白垩村三个字。 村子里面,大人们在辛勤的劳作着,而孩子们则在玩耍打闹着。 道长仔细看了看劳作的大人们,只一眼,便在众人当中找到了正在与渔民讨价还价的大陶。 道长走上前去,先是一行礼,然后客气的问“施主家近来可有喜事?” 大陶楞了一下,看向问话的人,见是一位道长,也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虽不大合礼仪,却也能看出他在尽力表达对道长的尊敬。大陶晃了晃手里的鱼,傻呵呵的乐着“俺家婆娘前两日刚生了娃。” 道士微微一弯腰,嘴里说了一句大陶听不太懂的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这是……啥意思。” “此子逆天而生,难料祸福。” 大陶拿着鱼退后了两步,上下打量了道士一眼,总觉得那人衣着破烂,神情古怪,不像正常人。 “杀生取义,方可保得长久。” 大陶转身疾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那名道士,只见那名道士仍然在看着大陶,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大陶急匆匆的往家走去,再也顾不得什么尊重礼仪之类的了。 匆匆赶回家中,一推门,只看到孩子正在摇篮里躺着,白皙而娇嫩的脸庞上挂着笑。那孩子,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大陶的孩子,大陶黝黑魁梧,那孩子却白嫩可爱。可大陶从不怀疑孩子不是他的,他相信他死去的妻子绝不会背叛他,况且,他根本不懂什么叫背叛。 大陶将孩子抱起来摇了摇,笑着说“儿子,爹给你买鱼去了,今儿有又大又肥的鱼,爹给你炖鱼汤喝。” 那孩子似乎听懂了一样,躺在大陶的怀里笑笑。 大陶看着孩子脸上稚嫩的笑容,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位道士所说的话“此子逆天而生,难料祸福。” “嘻嘻……”孩子的笑声打断了发呆了大陶。大陶将孩子放进摇篮,笑着说“爹给你做鱼汤去。”说完,已经笑嘻嘻的进了厨房收拾那条小鱼去了。 而就在大陶做鱼汤的同时,他并不知道,白垩村遭受了有史以来最残忍的伤害。 那阵狂沙向白垩村袭来,所过之处,树木折断,房屋倒塌,人们纷纷进了怪物的口中,成为了美味的晚餐。那些人甚至还来不及喊一声救命,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那道士一边慌忙的退着,一边从背囊里翻出黄纸和朱砂,用手沾一些朱砂,在黄纸上画下一道又一道符咒,然后扔向那阵狂沙。 然而,那狂沙的能力实在强大,无论他变换了怎样的符咒,都没有办法驱退狂沙,反而激怒了它,那狂沙不再袭击白垩村的村民,反正向着那道士来了。 那道士扔出了手中最后一道符咒,转身踉跄着往村尾跑去。狂沙紧追不舍,张着乌黑的大口,只等着一口吞下他。 “畜生。”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从天空飘来,紧接着,一道青光从天而降,劈在了那阵狂沙身上,那狂沙被劈成两半,散了形。 一个身着白衣的老道士从天儿降,落在了那落魄道士身前,背对着他,面对着那狂沙。 那阵狂沙似乎回了回神,将劈成两半的身子重新拼在了一起,继续朝那位白衣道士袭来。 白衣道士挥舞着手中的拂尘,每划一道,便有一道青光闪过,劈向那阵狂沙,那狂沙的身影在不断的缩小,已经变得像普通的野兽大小。 白衣道士一脚点地,向后退着,一手拉着落魄道士的领子将他往后拖,另一只手中的拂尘却丝毫不乱,依然还在不停的挥舞。 那阵狂沙终于消失,那怪物露出了本来面目,竟是一头浑身黑色的长毛怪物,比一般的野兽略大一些,四脚着地,不停的奔跑着,嘴巴大张着,露出猩红的舌头,不停地舔着尖厉的牙齿,等着享用美食。 慌乱之中,那落魄道士终于看起了怪物的真实面目,不禁有些惊讶“是畲,是传说中以人为食的怪物。” 白衣道士的拂尘再次一挥,一道青光直冲着那怪物的脑袋劈了过去。 “嗷——”一声惨叫,那怪物倒在了地上,一只眼睛被劈中,流出了绿色的血。 白衣道士再次一挥拂尘,又一道青光劈过去,那怪物的身上中了一下。 “看贫道今日收了你。”白衣道士又一拂尘劈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劈中。那怪物身子一滚,躲过了白衣道士的攻击,然后踉跄着站了起来,对着白衣道士嘶吼了一声,转身跑了。 “看来是跑了。”落魄道士定了定心神。 “还会回来的。”白衣道士斩钉截铁的说。 刚刚经历了这惊魂一幕的村民们从各自的庇护场所中探出头来,看着站在中间的两位道士,只见那位落魄道士对白衣道士行了一个作揖礼,“没想到云野道人竟然来了此处。” “玉真散人不也来了吗?” “你来,可是为他。” “自然。” “此子逆天而生,本不因留存于世。” “逆天便是顺天,顺应天命,造化非凡。” “那怪物向来沉睡,此次突然苏醒,便是预示着此子不详。” “怪物为祸人间,则能将错误归结在一个孩子身上。” “难道你要逆天而为。” “谁又能知道,天命是何样。便是你玉真散人,也只可窥探一二,谁能说清,他究竟是逆天,而是顺天。” 当天夜里,所有有幸存活下来的人们聚在了大陶的家门前,手里举着火把,要求把那个逆天而生的祸害交出来。 “将他交出来,此子为祸人间,决不能留。” “交出来,交出来。”村民们嚷嚷着,丝毫不念及同村的情谊。 大陶抱着孩子,躲在了墙角里。那孩子仍然睡得香甜,竟然完全不被外面所吵。 “将那个祸害交出来,交出来。”村民们还在嚷嚷着,手里的火把举着,照亮了整个天空,就像那孩子出生时那火红的天空一样。 火把将村民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像是狰狞的怪物一样可怕。 大陶紧紧地抱着孩子,轻声额安慰着“不怕不怕……” 孩子嘟了嘟嘴,继续睡的香甜。 村民们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始撞门了,房子随着撞门的一下一下冲击而显得摇摇欲坠。 大陶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他害怕随时冲进来的人们,觉得那些人甚至比怪物还可怕。 门一下子被撞开了,村民们一窝蜂的冲了进来,拉拉扯扯的将大陶和孩子一起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