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达旦老爷就察觉到自己失言了。放眼望去,他感觉到琥珀的目光是那样锐利,解释道: “不,琥珀你别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说跟你妈妈结婚是一种遗憾,我的意思是,我不该去追求那女孩的,那样一来,整件事情就都没有了!一切都怪我当时太年轻了,换了现在,我绝对不做那种事。对了,你刚才提到的名字是什么,姓福的?” “福山。” 琥珀又把名字复述了一次。达旦老爷有些疑惑,皱着眉头,说道: “你没说错吧?我印象中,那人不叫福山啊。” “我当然不可能说错,我把你的罪行都一条条说清楚了,怎么可能把一个名字给说错?” 琥珀显得颇为蔑视。达旦老爷想了想,问道: “有没有可能改名字了?” “也有可能。” 父女俩像侦探般推测着真相,均神情肃穆。达旦老爷眨着眼睛,思付难题。而后的某刻,他想到了什么,问道: “那么,对方的外貌特征呢?” “没见过,不过我想应该是会舞文弄墨那种人,画我的肖像十分逼真。” “那就不是瓦木了。瓦木哪会舞文弄墨啊,那就是一个莽夫!” 听着这话,琥珀像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说道: “爸爸你就说吧,你年轻的时候到底犯了多少错误,得罪了多少人,以至于我冒着生命危险回来,向你询问真相的时候,你还向我说了一个错误的故事?” 听着这一通数落,达旦老爷有些不自在,用粗大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等等,我觉得福山这名有些熟悉,容我再想想,我一定能记起在哪个地方听过福山这名字的。对了,我当时的工厂里可是有一个姓福的工人,他的儿子就叫福山,可是,这个福山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向我复仇呢?” 琥珀不打算再跟父亲聊下去了,望了望床面,说: “你还是理清了思绪再跟我谈吧,我有点累了,想睡觉。” “但你不是才起床吗,琥珀,怎么又要睡觉了?” “我就想睡觉!” 琥珀十分坚决。达旦老爷立即站离了床面,叮咛道: “好吧,琥珀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说着,达旦老爷就朝着门口的方位走去。琥珀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目光显得颇为富有深意,补充道: “我大概要睡到傍晚,这个期间你别来打扰我,好吧,爸爸。” “好的,琥珀,我不会打搅你的,你好好休息。” 紧接着,达旦老爷离开了。当他步出房间后,琥珀到了门边,将门反锁起了。不过,她接下来的举动并不是睡觉,走到了窗户旁,直接跃了出去,最终穿过院子,一口气走远了。 二 自从梅冬离开庄园,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她的消息。 福先生有些担心她,差缪格去村子里看看情况。缪格按吩咐去了村子,寻找梅冬。而后,他回来了,走到福先生跟前,表情沉重地说: “有个不好的消息,福先生,村民说,梅冬小姐失踪了。” “是吗,她失踪了?” 福先生禁不住更担心了,望着缪格,督促他把话说下去。缪格答道: “我问过她的邻居茂太太,据茂太太说,那晚梅冬小姐的确是回去过,第二天,她还看见她了。可后来,梅冬小姐就出了门,那之后,再没回去过。” “这傻姑娘,去哪里了呢?” 福先生开始在原地踱起步来,眉头紧锁着,显得越发担心了。缪格解释道: “不知道。不过,真希望她能够想开,别做傻事。” “怎么,你认为她会做傻事吗,缪格?” “我认为有可能。据茂太太说,她看到梅冬小姐出门的时候,十分悲伤,看样子会做不好的事。” “……我得去找她才行!” 福先生十分关切,而后,和缪格一道出了门,开始寻觅梅冬。同一时刻,梅冬在邻村的湖泊边站着,这片湖泊被一片树林环绕着,满是翠绿,很静。湖水很清澈,梅冬在岸边站着,能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事实上,这里虽然是邻村的领域,但对梅冬来说,并不陌生。以前,每一次的雨后,她都会提着竹篮来这里,采满一篮子蘑菇,顺带欣赏这里的景致,之后再回家。可如今,她实在欣赏不了这景致,因为她满是忧伤。 而后,她决心要去往另一个世界了,抬起右脚,走进了湖里。湖水冰冷刺骨,寒凉从她的脚下传了过来,让她觉得行动受阻,但她还是咬着牙前行。就如今这副状态,她真不知道活在世上还有什么价值,她下定了决心,要杀死自己。 湖底都是淤泥,她艰难前行着,过了一会儿,湖水就没过她的大腿了。冰凉感刺痛着她的肌肤,她不禁去联想口鼻都被这股寒凉笼罩着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那十分难受,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就在这时,福先生拒绝她的话又浮现在她耳畔,她就再也没有犹豫了,向前走去。就在这时,身后一个低声的男声传来: “别再向前走了,梅冬。” 梅冬听出这是福先生的声音,略显惊讶,回头看了看,发现他在林间的空地上站着。她有些欣喜,几乎就要从湖里回身,冲向他。可是,她一想起他的拒绝,便按捺了态度,沉声说道: “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马上躺进湖里!” “别这样,梅冬。……我知道,那天晚上我的确太冷漠了,你一个女孩子主动向我说那番话,应该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我还拒绝你,真的很过分。我错了,你别这样,好吗?” 福先生挪动脚步,走得离水面更近了些。梅冬察觉到他的举动,说道: “你别过来,老实说,我不知道你说的这番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我要说假话,就不用特意过来了。你跟我回去吧!” 福先生又开始迈步,也进到水里,水逐渐将他的裤管浸湿了。他满不在乎,伸着右手,要梅冬把手给他。梅冬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没有理那只手,伤心地摇了摇头,说道: “你别说这种话来骗我,好吗?如果你现在给我希望,之后,又说出残忍的话来拒绝我,我会更受不了的!” “我没有说谎话,我是来接你回去的,我会给你名分,让你成为我身边的人。梅冬,相信我,好吗?” 说着,福先生又将手伸得近了些。这番话说得诚恳,梅冬几乎要相信它是真的,但还是有些犹豫,说道: “你不是说你不相信感情吗?” “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确是这种态度,但有了你,一切都不同了。” “这是真的吗?” “这当然是真的。梅冬你改变了我的生活,也改变了我的理念。” 福先生想起了记忆里的悲伤往事,脸上泛起了哀愁。梅冬暂且相信这话是真的,又问道: “可是,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勉强吗?我已经是结过婚的女人了,而你喜欢的应该是冰清玉洁的那种女子吧?” “梅冬,别贬低你自己,你也一样可贵。” 福先生面露着鼓励。梅冬望着他,想起了记忆深处的疑惑,问道: “有件事我要问清楚,邬冒,还有村子里那些失踪的村民都是你抓走的,是不是?其实,那些搜索庄园的警员并非得到错误消息才来这里的,对吧?” “是啊,的确是我抓走邬冒的,另外那些村民也是我抓的。那些警员的确是来调查我的,然而,他们并没有找到可疑的线索,就离开了。” 福先生没有遮掩自己的罪行,十足诚恳。梅冬又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做?” 福先生将目光放在远方的水面,一只小鸟飞下来,爪子触到水面,掀起点点涟漪。他看着那只小鸟飞走,幽幽说道: “实不相瞒,我年轻时在一个药剂师身边跟过一阵子,学了一些制造药剂的技术,后来,我就靠着售卖试剂谋生。如今,我有了足够的积蓄,不需要为了生存犯愁了,但还时常会想着要提炼一些新鲜的试剂,抓走村子里脾气暴躁的村民,一方面是为了惩戒他们的罪行,另一方面,是为了做实验。另外,我的养子缪特是个爱吃人的怪物,他生前,吃了不少人。” “……什么?” 梅冬大为惊讶,试着向后退一步,但她失败了,她的双脚陷在泥里,无法后退。她望着那儒雅的脸颊,只觉得有点害怕。福先生说道: “别害怕,我的养子已经去世多日了,而我绝不会伤害你。” “你说你的养子是吃人的怪物,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