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居民都以为会看到一把锄头,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想象中那锈迹斑斑的锄头,而是看到一把长长的宝剑。这种情形是不在预料中的,青年自己也有点发愣。艾勒侧过头去望着青年,说道: “这下相信了吧,我可不是小偷,麻烦你给我松松绑吧。” 说着,艾勒动了动被绳子绑住的身体,示意青年给他松绑。青年不理会艾勒的松绑请求,扬起视线对长剑稍加打量。接着,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伸出手去握住了剑柄,猛地使力,将宝剑拔出了鞘。 宝剑被拔出鞘的一刻,空间中闪过一道光亮。虽然时间已几近傍晚,但这道光芒还是显得十分耀眼,像是将数量颇多的珠宝聚在一起发出的光芒。如此看来,那的确是把好剑,才能有如此的光泽。 青年将拔出的宝剑握在手里,眯起眼睛打量。而后的一刻,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像得到了某种结论,扬起宝剑,向前方的居民队伍说道: “大家听我说,这是伯德家的东西。” 人群中有人提醒道: “那是一把剑啊,伯德家有剑吗?” 艾勒按捺不住了,从旁提醒道: “喂,小伙子,你可要看仔细点啊,这可是寻常人家没有的物品。” 青年不理会艾勒的话,而是朝人群说道: “大家不知道,伯德的爷爷去世前传给他一把宝剑,就是这把剑!” 而后的一刻,所有人都点着头,确信那是他们的邻居伯德家的物品。同时,艾勒也能感觉到前方的居民队伍有多憎恶自己。可是,糟糕的事情不限于此。有人说道: “他身上穿的那件灰外套是我家的!” 这种指控再度震惊了艾勒,这外套跟了他好些年了,他从来不知道它是别人的。正当他想说点什么来为自己辩驳的时候,之前指控他偷锄头的中年太太又说道: “还有他的头发,也是偷的!” 艾勒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回应道: “大婶啊,你可要讲道理吧!就算我是真的小偷,怎么可能把别人的头发偷了?” 中年太太说道: “别狡辩了,你偷了我的假发,正被你戴在头上呢!” 艾勒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他从来没想过它们不属于自己。听了中年太太的控诉,有种哭笑不得的表情,连辩驳也懒得进行了。就在同时,有人说道: “大家赶快想想,自己家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一定都是被他偷去了!”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我家的菜篮也丢了!” “还有我家的面包!” “我家的母鸡也不见了!” 种种控诉让艾勒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说: “大家可要讲讲道理啊,我怎么可能偷只母鸡带在身上呢!” 有人大声喊道: “有可能你已经把母鸡煮了吃了呢!大家一块儿动手,把他送到警局!” 就这样,艾勒被居民队伍七手八脚地押解着,送到了警局,整个过程中,他都没说明自己的身份。他知道就算表明了身份也没用,无人会相信他的话,所以就保持着缄默。 就这样,他真正的身份一直被埋没着,一路被绑着送到了警局。 在警局里,他见到了索伐警长。警长拿出了一贯的睿智,判断艾勒并非盗取诸多琐碎物的元凶,但碍于眼下有众多居民的指责,只得将他关进了关押室,以平众怒。 事情调查清楚是在第二天的午后。 艾勒落在酒馆的行李箱辗转到了警局,警长从里头找到了委任函。每名入驻到城市的猎手都会有一封相应的委任函,它是猎手身份的证明,警长看了它之后,得知艾勒的真实身份,将他放出了关押室。 在办公室里,警长礼貌地接见了艾勒。他把委任函握在手里,谨慎地看了看上头的名字,问道: “猎手先生你叫艾勒?” “是啊!” 艾勒舒展着筋骨,庆幸自己终于获得了自由。警长谨慎地将委任函合好,把它和行李箱一起交回给艾勒,说: “真抱歉,之前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让你在关押室呆了一天,这可真是不应该。” “不必抱歉,警长,我反而要感谢你才对,肯相信这张委任函是真的。” 艾勒冲着警长友好地笑了笑,表明自身的感激。警长轻松地笑了笑,说: “我相信这是没办法复制的东西。” “说到底这只是一张纸,只要有心,还是可以办到吧!” 艾勒把手里的委任函举高,放到光亮处看了看,像在想象复制它的方法。警长解释道: “凭着你的表现,我相信你是一名猎手。” “我怎么表现了?” 艾勒还是在看着手里的委任函,没有移开视线。警不慌不忙长解释道: “就是,你对把你送到这里的居民队伍十分随和。” “是么,这也算是一种表现?” 艾勒总算收起了注视,打开行李箱,将委任函给放了进去。警长笑了笑,带着赞誉地说: “是啊!这表现绝对与众不同。其实两周前,在执政大厅的公开会议上,第三执政卿涅涅夫大人就特意提过你们入驻到城市的事,还吩咐警局要跟你们办好工作交接。我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上,所以,我能在第一时间内猜到你的身份。” 听完这一席话,艾勒点点头,像在肯定警长的洞察力,也像在肯定警长的品性,回应道: “不得不说,索警长你可真是个青年才俊啊!看样子,你还挺年轻吧?” “我今年二十三岁。”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年轻。” 寒暄完毕,艾勒走到窗户前,停住了。他离城颇久了,对城市的记忆已经不那么成了。停在那里,打量着窗外景致,像在努力把见到的景致,跟自己记忆中的景致对应起来。而后,他走了回来,说道: “好久没回来了,我发觉自己都有点融不进城市居民的生活了,我本来想做点好事,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警长面露笑容,附和道: “不管怎么说,居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时间久了你会发现,最固执的是他们,最可爱的也是他们。” “固执我是体会到了,至于可爱嘛,我想,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慢慢来体会。” 艾勒摇了摇头。警长注视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对了,你刚才提到回来。请问,你是渺城本城的人吗?” “是啊,我是本市人,老家在距离主城区二十公里外的绿水镇。” 听着这样的讲述,警长表露出了兴致。他的目光上扬着,看起来,他还想问一些问题。 过了一下,他选定了自己内心最关心的那个问题,问: “那么,每名光猎手都会回到自己的家乡城市任职吗?” 艾勒从窗边退了回来,认真地答道: “不一定。有的猎手选择留在肯都任职,有的猎手选择回到城市任职。选择到城市任职的那部分猎手,未必就是到自己的家乡城市任职,他也可能到别的城市任职,具体要看每名猎手的任职意愿是什么。” “那什么是任职意愿呢?” 警长听得入迷了,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他原有的水杯被琥珀给击碎了,后来的一天,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这水杯稳稳立在办公桌上。他大致能猜到,是谁送来了它。他没有拒绝这份心意,一直用它来喝水了。 艾勒活动着脖子的筋骨,答道: “每名猎手在正式入驻城市之前,都会填一张任职意愿表。在表上,你把最希望前往任职的城市名填上,如果你填的是家乡城市,那么,你就可能会到家乡城市任职,否则,就会到别的城市任职。” 警长听了这状况稍感惊讶,问: “会有猎手不到自己的家乡任职吗?” 艾勒笑了笑,答道: “当然有。索警长你应该听说过吧,在这片大陆上,不是每座城市都跟肯都签订了入驻条约,像那种故乡城市没有跟肯都签订条约的猎手,只有两种选择,即是,他要么继续留在肯都,要么就只能往别的城市任职。” “这样啊!” 警长点点头。艾勒又解释道: “而且,填任职意愿的时候是自愿的,你想到哪座城市任职就填哪个城市,不必局限于家乡城市这一条。但是,并不是填了就一定能去到那座城市,具体怎么样,还要看委任总部的指派。” 警长放下了手里的水杯,又问: “那么,什么是委任总部呢?” 当提到这个词语,艾勒陡然变得郑重了,答道: “那是肯都的首脑部门,里头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家伙工作着。他们日常的工作内容就是派发任务,让我们这些寻常的猎手去完成。” 听着这解释,警长听了不禁产生了一种向往,眼底的光跳动着。他又问道: “委任总部的人也是猎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