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北侯眼神闪烁,凶光内敛,坐下道:“祁山兄扯远了吧。”
居庸公的名讳就叫黄祁山,蒙北侯不用敬称,而用本名称呼,可见二人关系不一般。但无论两族私底下有多密切的联系,在称王这件惊世骇俗的大事上,蒙北侯还不想跟着下水。
居庸公笑而不答,反问他左边一直没吱声的赤阳候道:“炎孝武,你怎么看?”
赤阳候被他直呼本名,心中暗骂居庸公狡诈,却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于是摸着饱经风霜的短须道:“我陇西炎家久居贫苦之地,世代镇守着西荒边境,身上担着抵御魔族余孽的重任,这些年自甘堕落的噬灵者数量渐长,委实不太安分,频繁骚扰,本候也是头疼啊,哪有闲暇心思掺和中原之事。”
居庸公早就料到他会撇得干净,也不气恼,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们炎家有外御强敌的职责,那老龙看在你们劳苦功高的份上,倒是没怎么压榨炎家,你没什么意见也正常。”
赤阳候端起茶杯低头喝茶,能不接茬他自然不会多说一句,反正就打定了置身事外的注意。
南陵公面色不悦,说道:“居庸公,有些玩笑可不要随便乱开,小心引火烧身。”
居庸公瞥了南陵公一眼,说道:“难道诸位今日聚集在此就不怕引火烧身,真以为在龙灵城的地界能瞒过林氏的耳目不成!”
南陵公道:“谁想瞒着了,这龙灵城本就出入无禁止,交了钱谁都能进,难道我等一方公候就来不得?”
南陵公这话就说得有些无赖了,纯粹是为了反驳而反驳,虽然规矩是这个规矩,但是三公四侯是什么人物,那都是坐镇一方的豪雄,如此偷偷摸摸聚在龙灵城,也不向林家打个招呼,是个人都看得出有鬼,偏偏他还说得振振有词,一点都不心虚。居庸公为了自家脸皮,也顾及其他公侯的面子,总不好挑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头像被压了块巨石一样难受。
山海公这时候出来打圆场道:“居庸公也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诸位一笑了之则已。不过我说句实在话,这些年龙灵城要求进贡的份额确实有些过分了,七大氏族盟誓之初,出于对龙灵王的尊敬,不过是象征性地进献些贡品,此后每年上缴的数目虽有缓慢增长,以各家实力之雄厚,不曾放在心上,可是一万年累加下来,进贡的总量就已达到各家的收入的大头,也不知历代家主怎么想的,任由那老龙获取无度,到了我这一代,已是不堪重负,想必诸位家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总要人出来做个决断才是,难道还要推到后辈子孙头上不成?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众公侯或沉思不语,或微微颔首,或点头称是,想法大都一致,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到龙灵城会晤,冒着得罪林氏的风险。
渤海侯为人宽达,处事稳重,诸位公侯间在位最长,资历也最老,连他都感慨道:“是该找个时候与林家谈谈了。”
居庸公道:“老侯爷,不是我泼您冷水,那龙灵王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林家嚣张跋扈的作风还不都是跟他学的,想要靠谈判解决问题,多半成不了。”
渤海侯温和笑道:“那居庸公的意思是?”
居庸公道:“本公一个人哪做得了主,这不是让众家主过来一起商量来着。”
蒙北侯叫嚷道:“依我看,今年岁贡就意思意思算了,那林家百里之地,精锐士卒不过数万,还能与整个天下为敌不成!”
众公侯沉默不语,蒙北侯的话虽然难听,却是说到了点子上,但是一时没人说话,都在相互揣度对方的脸色。
只有淮阴侯忽然冷声道:“据我所知,万年之间,我们七大氏族并不是没有抗拒进贡的先例,我韩家古籍就有记载,大约七千年前,当时的公侯就不满龙灵王的增加供奉的要求,一度不曾再向龙灵城上贡,和龙灵王的关系闹得很僵。至于最后结果嘛,诸位府上典籍应该都有记载,想必也清楚其中内幕。”
蒙北侯诧异道:“还有这档子事,我怎么不晓得?”美书吧ei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