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那个皇帝帅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代皇帝叫李容乾吧,名字还怪好听的。她脸上微微发红,嗫嚅道:“王将军先走了,我出来也没看到宫女就走丢了。” 李容乾笑道:“这么快?朕从暖玉阁出来一共也没多久……”略一想,心里早已明白,于是别开话题:“这里是皇家的花园,朕看你十分喜欢喜欢这棵树的样子。” 苏雪有些窘迫的点点头,感觉非常没有面子,一定是皇帝看出她被甩了!好丢脸好丢脸!王行云这个千年大鳖精! 李容乾见她面色不悦,也不便问之前发生了什么,于是继续道:“这树唤作龙血,据说乃是玉龙脉的精血化成,你看这花瓣。”他用手拖住落下的花瓣:“轻如鸿毛,落地就消失了,朕十分喜欢,却是留不住。” 苏雪顿时有点纳罕,这个花瓣并没有溶进李容乾的手心里,怎么刚才自己却一个抓不住?李容乾见她歪着脑袋看得专注,傻乎乎的样子十分可爱,于是笑道:“朕方才听见你似乎念了两句诗,是什么,再说来听听。” 她顿时大窘,她不是什么文艺女青年,方才是触景生情心里难过,现如今怎么好意思说出那么文邹邹的两句诗来,于是她憋了半天,方才道:“花蝴蝶啊花蝴蝶,飞来飞去好自恋!”言罢一呆,自己都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李容乾不曾想到她这样回答,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大笑出声,震得那树上的花瓣又轻轻飘飘落了一片,环绕在两人周围,远远看去仿若一对璧人,美不胜收。 “哈哈哈,好,朕倒不曾想到苏姑娘如此风趣,倒显得朕故作风雅了。” 苏雪又是一阵尴尬,忙不迭地扯着小公鸭一样的嗓子就要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容乾却轻轻摇了摇头,微笑说:“苏姑娘嗓子未好,不宜多说话。”顿了一顿,还是把话题拐回了王兴云身上:“龙飞历来不爱说话,也不近美色,或许唐突了苏姑娘,还要你不要介怀才是。” 苏雪怔怔地瞪着大眼睛,不解地望着他,她不知道什么龙飞啊。李容乾心里一荡,慌忙稳住心神,这女子果然是美若天仙,更兼气质清灵,连他自幼修练得如此定力都忍不住要心动了。于是别过头去,假装一边欣赏景色一边道:“其实朕心里明白女孩家的想法……‘女儿当嫁小副将,才俊风流拜高堂’,呵呵,本来龙飞选择卷轴时朕连宫里适龄的公主女眷也一并放进去,她们却还是想尽办法贿赂小太监,把卷轴换了,朕虽然明白,却也不忍心指责。” 苏雪这才明白这个龙飞指的是王行云,他怎么有两个名字啊,不会让人记不住吗?看来这个家伙果然是个烫手山芋,公主们都嫌弃他,不愿意嫁过去呢!倒是可怜了这个皇帝帅哥如此为难,眼看着一群人作弊,就是不能抓。 李容乾叹口气:“别的官员也是,尽用些穷困的外戚之女搪塞。只有苏大人,为人正直,从不作假,交了你的画卷上来。” 哇咧!不是吧!她亲爹?苏旭?看不出他是这么老实一人啊!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果然封建社会重男轻女!真是让她纠结!白白让她今天收了这样大的屈辱。 “所以朕别无选择,因为只有你是最好的选择,什么选卷轴,都是骗人的。”李容乾苦笑一下,“朕本是好意,却不想同时辱没了龙飞和姑娘,让你们两个都这样为难,实在是……” 苏雪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王行云如此冷漠,有没有选择卷轴他最是清楚,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中缘由呢?他本是最骄傲的战神,天下何人不惧!却不想被一群只看外貌的俗人所羞辱,虽然是情理之中,但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前任苏雪为了这事居然还夸张到上吊了,可以想象别的人家那避之如蛇蝎的反应。虽然苏家对于苏雪自尽这事口风极严,但也不排除有人透露出去被王行云知道。这样一来他岂不更是受了奇耻大辱。想到这,苏雪倒是有点可怜他了,这么大把岁数了,还光棍一条,再加上受到这样的待遇,估计看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李容乾回头见苏雪兀自在那里沉思,以为她心里伤感,于是道:“苏姑娘若是不乐意,还是说出来吧,强扭的瓜不甜,也是朕多事,或许龙飞的姻缘真由天定……” 苏雪愣了一下,怎么又把皮球踢回来了。她说不乐意就可以不用结婚了吗?她转了转眼珠子,不行,不知道是不是这皇帝帅哥的阴谋,没准是在试探她也说不定。于是道:“王将军人中龙凤,能嫁过去是我的福气。”说完她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李容乾似是松了口气:“妙极,不想姑娘如此不落俗套。朕回去就择日册封你为郡主,享受宫廷俸禄,至于名号,你喜欢什么,朕便依你来册封。” 什么郡主,苏雪何等聪明,心知王行云手握兵权,皇帝自然忌惮着要以姻亲来束缚,想不到这个皇帝人年轻,心计倒深,还好自己刚才没有明确拒绝。她于是装出单纯无邪的样子来说道:“如此,赐我逍遥二字可好?” “逍遥?”李容乾再次意外,历来册封公主郡主都是德啊福啊瑞啊,倒是从没听说过逍遥郡主。他忍不住又笑起来,说道:“好,朕便依了你,逍遥郡主。” 苏雪于是要依礼拜谢。李容乾忙扶起她,温柔道:“不必多礼,果然是苏卿家□□有方,竟然有你这么个机灵古怪的女儿。刘俭,让宫人小心送姑娘回去,再多赏赐些物品。”这时就见那个白白胖胖的太监不知从哪闪了出来,倒把苏雪吓了一跳。他身后两个小太监已经恭敬地走过来,细声道:“苏姑娘,请。” 待到苏雪离开后,李容乾方问向刘俭:“刚才她说的那两句诗,你可曾听到?” 刘俭行了个小礼,恭顺道:“老奴适才离得远,模模糊糊听苏姑娘说的是‘花谢花飞花满天,魂销香断有谁怜’。” 李容乾一怔,细细品味。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却是可惜……” 回到苏家,苏雪虽然心里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却是仍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然而做作得过了头,反而让家里人看出许多端倪。这皇宫一行,很明显并不如意,但是苏雪不说,大家也不好问什么,只得暗地里瞎揣测,又开始防备着她寻短见。 第二日,苏雪便又想出去玩了,上会走得急,自己的《孙子兵法》落在了珍馐馆,还要快点取回来才是,免得被人抄去抢了她的版权。于是又换了男装溜了出去,连小厮也未带。 苏雪一个人好不自在地走在街上,正要拐去珍馐馆,却见那街角放了个小竹篮,里面传来为不可闻的细细的声音。按理说这街上十分喧闹,应该听不到才是,但是那个声音确十分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一边走向竹篮一边想,自从从王宫回来后她的六识似乎比以往敏锐了许多,真是奇怪。 掀开竹篮上的破布,只见里面是一只手掌大小的小黑猫,虚弱非常,只能发出细细的咪呜声。苏雪一下心疼起来,这是谁家这么狠心,猫咪还这么小就给扔了。她抱起小猫,轻声安慰道:“小家伙别害怕,我带你吃好吃的去。”那小猫感受到温暖的抚摸,顿时不再害怕,蜷在苏雪怀中,十分乖巧。 走进珍馐馆,还不等苏雪站稳,店小二就狂奔过来:“孙公子孙公子,你可来了……” “嘘!叫那么大声,吓坏了我的猫。”苏雪护住猫咪,“你去弄点热水毛巾和奶来,这个猫儿怕是快饿死了。” 小二被她的神情感染,忙让人去端了热水,又去后院挤了点羊奶送来。猫儿闻到奶味,立刻贪婪地开始舔食。这个猫儿不知是不是属鸽子的,边吃边就尿了,苏雪虽然差点落了一身污秽,倒也松口气,看来热毛巾是可以不用了。这时小猫睁开眼睛,咪呜叫着,舔苏雪的手心,十分满足的样子。小二在一旁看着赞叹道:“想不到孙公子如此心善,真是这猫儿的福气。” 苏雪一面轻轻抚摸着猫咪一边道:“你适才是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小二这才反应过来正事都忘了说,忙道:“那天您刚走竹居的客人就回来了,问他不在的时候何人来过,小的可不敢欺瞒这个大人物,只能照实说了。现如今这几天那客人天天来这里,说一定要见您一面,您看……” 苏雪叹口气,想来是自己给这小二惹了麻烦,于是道:“既是因我而起,你便带我去见他吧,晴天白日的,估计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说着便抱起猫咪和小二走上了楼。 进入竹居,只见一个颇为魁梧的男人正坐在那里翻看一本书,苏雪瞬间气血上涌:那是她的《孙子兵法》!这个男人要抢她版权! 然而再一打量那个男人,苏雪差点尖叫一声扭头就跑!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王行云这个大鳖精! 虽然他脸上戴了面具遮去他的胎记,可是那身量那气魄,决不能是别人! 可惜还不等她贴着墙根悄悄地退出去,就听见小二道:“将军,孙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