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定期在边境线巡逻,宣誓主权,就没那么轻松了,要负重而行,带齐装备干粮,还要野外生存,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 雪山、高原,以及乃堆山口吹入的印度洋暖湿气流,形成了奇特的地质地貌和复杂的气候特征。湿季巡逻相对来说好一点,干季巡逻,尤其是冬季,最浅的雪也有一尺深,落雪即成灾,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即使在夏季,因山首山尾落差较大,日卡很多地方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称,巡逻路上天气变化莫测,风、雪、雨、雾、雹常常接踵而来……伤亡也会不期而至,庄逸的父亲陈闻笛就长眠于藏省。 国境线巡逻主要是检查边界设施有没有被破坏,界碑有没有被移动,边界有没有发生异常动向,也有可能像电影《可可西里》里一样,巡查有没有偷猎。每次巡逻都是由连长或者指导员带队,以排为单位,因为部队生活单调乏味,巡逻的日子反而成为大家期盼的日子,出去看看美丽的藏族姑娘,神清气爽,吃饭都有劲了。冬天的时候,庄逸和战友们气喘吁吁的爬上预定地点,遇到缓坡,雪又不是太厚,大家抱好枪,滑溜着下山。有时候大家还进行滑雪大赛,看谁滑的快,各种搞怪的动作,特别高兴,特别快乐。只是不能喊,怕发生雪崩。越是地势险要、越是神圣异常,就挂满了五彩经幡,随着烈风抖动。沿着山脚下巡逻时,就能看见磕着长头朝拜的藏民,骑自行车穿行藏省的发烧驴友,赶着牦牛行走的藏族姑娘,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龄,讨论着美丽藏族姑娘藏袍的式样,东一嘴西一嘴的说着根本不沾边的话题。 当然偶尔也有些小插曲,比如说驴友突发阑尾炎,庄逸和战友们七手八脚的迅速把驴友送到附近卫生院。卫生院里的大屁股电视播放着冗长的宫斗剧,中间插播广告。 “过度劳累之后,腰腿酸痛、精神不振,好像,身体被掏空……是不是肾透支了?怕再也不能给她稳稳的幸福......想把肾透支的补起来?XX肾宝片……他好我也好!”之后是陈奕迅的歌曲《我要稳稳的幸福》: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抵挡末日的残酷, 在不安的深夜, 能有个归宿,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用双手去碰触, 每次伸手入怀中, 有你的温度。 全体人民看着电视,都憋到内伤,这首歌伴随着庄逸和战友很多年,无聊的时候大家都拿出来唱一下,互相挖苦一下,不亦乐乎。郑晓兴婚礼的时候,庄逸和战友还组成一个合唱团,合唱《我要稳稳的幸福》,亲戚朋友听出了祝福,只有他们这群人,听出了挖苦,当然,郑晓兴也听出来了,因为这首歌在部队广为传唱。 夏天巡逻相对来说轻松些,越往南走,海拔越来越低,迎面扑来的是吹自印度洋的阵阵暖风,空气也湿润起来,植被也越来越丰富,路程几乎全是下坡路,公路沿雅东河谷蜿蜒南下。溪流湍急,清辙可鉴,山峰耸立,云雾笼罩,树木郁郁葱葱,山涧不时飞出白练似的瀑布。山坡绿草如茵,野花烂漫,牛羊游牧,一派江南风光。只是越往南走,蚊子和蚂蟥就越多,也很烦人。 夏天还要给界碑描红,庄逸只知道描红是初学者学习书法的入门之路,查过字典之后,才知道描红的第二个含义:用红色油漆定期对山上的摩崖石刻进行修补、描画,以使书法碑刻更加清晰。“XXX到此一游”是私刻乱画,对山上的摩崖石刻进行修补、描画,叫描红。“中国,24,1962”,这几个字,承载了多重的含义啊,它们是有灵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