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元历九百三十一年,这是一个多事之秋,整个世界都在战火的阴霾下战战兢兢。
日头终于将一连几天的阴霾驱散,天都城下人来人往,一片兴盛的景象。司喻仁伫立于城门之下,一个步军将校亲自驻守城门相对少见,但是他四年来每日都会在城门下驻足一个时辰,亲自守城。自从四年前,他的父亲春城王司长空在东朝失去音讯后,司喻仁四年如一日地保持着这一习惯,一则是对自己失去龙骑将军之位的宣泄,最重要的是,他期待着能够有一天,看到亲父司长空凯旋归来的身影。
一架马车从城外驶来,与司喻仁擦肩而过时,马车内一名女子将头探出。这女子杏眼桃腮、朱唇玉齿,一张鹅蛋般的面孔洁白无瑕,神态楚楚动人。马车车身一侧刻着一个“云”字,正是内海王云若倾家的马车,车上的女子正是云若倾的千金云游裳。云家与司家世代交好,两家与龙城王焦恒世家同是天都府三大世家。司喻仁和云游裳早年便曾订下婚约,如今因为司长空的失踪,这桩婚事也被搁置。
云游裳看到了司喻仁,友好地微微一笑,司喻仁也点头当做回应。接着,云游裳将头收回到了车内,司喻仁只能干望着自己心仪的美人擦身而过。四年里,这个曾和他青梅竹马的女子没和他言语过一句,当初的婚约已经名存实亡。司喻仁能够理解云家的决定,毕竟自己的父亲存在叛国的嫌疑,如果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嫁给一个区区的步军将校,司喻仁自己也于心不忍。待马车进入城门之后,司喻仁今日也站了将近一个时辰,他直接转身往城内走去,城门后两个步卒见上级走进城门,便自动走出去补位。
司喻仁沉着脸沿长街往歩军营走去,走过一个路口,一转头正好碰上两人,一高一矮,高个子的人高马大,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不苟言笑,身披一副亮银甲胄。矮个子的也十分健硕,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眉目清楚,颇为英气,身着一套青铜铠甲。这二人都曾是北都府的上将军,高个子的叫做孔哲,人称“关北神鹰”,现任天都府轻骑将军,而孔哲身旁矮个子的是其副将,名叫梁武。梁武见司喻仁迎面走来,便露出鄙夷的笑容,跨着步子挡在了他的身前。
“怪哉!堂堂龙骑将军为何着歩军甲胄?”梁武嘲讽般地笑道。
司喻仁看看梁武,他清楚因为几年前在天都军与北都军的争锋中,孔哲正是中了自己父亲的埋伏而被生擒,这两人对自己也必然没什么好感。他不做理会,打算绕开梁武,但刚侧挪一步,梁武便马上也挪了一步。
“大将军为何如此疾行?”梁武提高嗓门,大声笑着,接着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不错,我忘记了,咱们的龙骑将军现在只是个步军将校。”
司喻仁只是哼了一声,还是不理梁武,连续挪了三步,绕过了梁武继续前行。
“真是给司家祖宗丢脸啊!不过,与其父叛国逃窜相比,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终于,司喻仁忍无可忍,他转过身子,一把抽出了腰间钢刀。
“你再讲一句。”
“司将校打算杀人灭口?来啊!”梁武毫不畏惧,也将手搭在刀柄之上。
眼见这二人兵戎相见,一旁观望的孔哲终于按耐不住,他厉声呼喝:“梁武,不得无礼。”
听到孔哲厉声训斥,梁武才将刀送入刀鞘之中。司喻仁也冷静下来,收起钢刀后理也未理便跨步离去。梁武很是不服气,走到孔哲身旁还摇头晃脑的。
“大哥,为何不让我教训他一下?”
“大丈夫要有度量。”孔哲捶了捶梁武的胸口。“何况你也未必胜得了他,他可被唤作冷面快刀,动刀前你得仔细思量。”
孔哲转身离去,梁武听他如此夸赞司喻仁,虽是心中不服,但却也不敢轻视。以孔哲的武艺,即便是自谦,口中这样夸赞一个人,那人也必然有不凡之处。梁武也不再负气,笑着摇摇头,口中也念着司喻仁的绰号“冷面快刀”四字,跟随孔哲阔步而去。
纵使遭人挑衅,司喻仁却并未感到比常日郁闷,他几乎每日都在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像梁武这样的挑衅不过是家常便饭。四年里,他已经许久没露过笑容,从当初在天都府比武大会上技冠群雄的龙骑将军,到今日灰头土脸被人耻笑的步卒头领,天差地别的身份剧变,令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了极大的心理变化。
“喻仁!”
还没踏进歩军营门,司喻仁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转头望去,一个瘦长健硕的男子立于一旁。乾坤听书网q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