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一听这话立马炸了,也不哭了,爬起来,没等陈父和一直缩着头不吭声的王桂香反应过来,啪啪啪给了王桂香两巴掌,边打边说:“贱人,你还想上我家门,带着你那野种有多远滚多远!”
陈玉蓉翻过小姑娘的记忆,河边打猪草的时候,时常见王桂香和不同的男人往破庙走,心中就猜测王桂香勾勾搭搭这么多男人倒是没失过手,还是有一定的手段,这会儿就验证了她的猜想。
王桂香先是被陈母打蒙了,等反应过来,先是伸手捂了脸,又眼里闪着泪光委委屈屈地看着陈父,仿佛捏着嗓子似的娇娇柔柔地喊了一句:“余粮哥”
“我和儿子不给你添麻烦,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外面就算饿死街头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说着就要往外走,但脚下去半点儿没动。
陈玉蓉听这做作的声音,连原先相府的妾室十分之一的温软都没有,恶心得身上汗毛都绷紧了,但陈父显然吃这套,当即伸手抓住了说着要走的王桂香,还十分男子气概地说:“这是老陈家,我说了算,我看谁敢撵你走!”
接下来就是当家主母斗受宠小妾的戏码了,无论谁输谁赢,都和自己这个不亲的女儿无关了。于是陈玉蓉趁着王桂香的去留争论的时候悄悄出了门。
她出门直奔老队长家,老队长父子俩刚到家坐定,就见陈玉蓉上了门,疑心是陈余粮后悔了,派陈玉蓉把钱要回来,陈建华“霍”的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粗声粗气地对陈玉蓉说:“是你爹让来要钱的?回去告诉他,让他自己过来。”
老队长从进门就在打量陈玉蓉,真真切切地觉得陈玉蓉变了,长相还是那个长相,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仿佛那次在县里办公室碰巧遇到领导来巡查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得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
她任老队长打量,只平平淡淡看了陈建华一眼,陈建华看到陈玉蓉的眼神不自觉地住了口,她在相府做大小姐十几年,虽说是住偏院的小可怜,可高门贵女应有的气势也是足足的,这会儿见拿气势镇住了这父子俩,她不急不缓地说:“今天来老陈家闹这么一场,把老陈家得罪死了,不怕陈余粮告状姜家来报复吗?”
在乡下,尤其是像陈家村这样并不发达的乡下,大队长就是村里的头儿,能在全村的竞选者中脱颖而出并且连任队长的老队长不傻,反而很精明,听到她说老陈家而非我家,陈余粮而非我爹,就明白了陈玉蓉的立场。
老队长并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反而和和气气地说了句:“玉蓉,恭喜你考上大学,过两天让你爹过来,我给你爹开个介绍信,好送你去上学。”
陈玉蓉还没说话,陈建华火了:“开什么介绍信,他们家没一个好东西,想开介绍信,做梦!”
老队长听见这傻儿子的话,额头抽了抽,摆摆手把陈建华打发出去,陈建华还想说话,被老队长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陈建华不情不愿地出了门,老队长也放弃了绕弯子,直说:“玉蓉,你来是有什么事?”
陈玉蓉见老队长不兜圈子,也开门见山:“我能让你丢不了大队长的职位,而且也许还能更升升。”
老队长虽然觉得陈玉蓉的精气神跟从前大有不同,但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说这样的话简直像开玩笑,毕竟,老队长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快到卸任都没有更进一步,保住这个位置就不错了。
她也知道空口白牙的话,老队长未必相信,于是在老队长犹疑的时候加了一味猛药:“队长爷爷,您说,如果有个村里的老队长兢兢业业工作之下,普通村民里出了一个高考开放首届考上京华大学的大学生,这件事宣扬出去,这样的老队长,不应该被表彰被嘉奖?更何况老队长的领导面上也有光。”
老队长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激动地上前一步,带了几分求证:“这,可行吗?”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反问说:“爷爷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等陈玉蓉回到陈家的时候,陈父脸添了几道血印子,陈母脸上大大的巴掌印儿,王桂香脸上添了几道抓痕,呜呜咽咽的正抱着儿子哭。
“陈余粮,这个家今天有她没我!”陈母头发散开,盖在脸上,乱糟糟的像个疯婆子。
陈母一心觉得陈余粮听话听了这么些年,自己为老陈家操持这么久,就算没功劳还有苦劳,所以王桂香必定会被撵出家门,所以带了几分趾高气昂的架势看向王桂香。
陈父虽然被打,都老夫老妻了,这么些年也从未起过和陈母分开的念头,这会儿听陈母这样说一时之间茫然极了。
王桂香抬了抬头,看了陈余粮一眼,又转转头看了看陈母,眼珠子转了转,抱着儿子往陈余粮那边挪了挪,心疼地说:“你,你怎么敢打余粮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