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这是答应了？”
顾绯有点惊讶，她师父刚开始时明明是不希望她修炼此无情道的态度，怎么到后面就直接扔给了她一个“好”字，答应得如此爽快了？
“为师也觉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清虚眼神里溢出些平日里没有的慈爱，他看着顾绯，启唇言，“情爱之事，不懂不近也好，你若不染上这些俗事，心性自会平稳许多，修为也提升得快。”
“恩，师父，弟子也是这么想的。”顾绯点头应下。
“只是这无情道，也不是你想修便能修的道法，一要看其灵根资质，二要经过无情试炼，若你灵根适合修此道，也顺利地通过无情试炼，才可真正地入此道。”
“无情试炼？”顾绯从未听说过还有一个“无情试炼”，秀眉皱起问她师父，“师父，这无情试炼是什么？”
清虚的神色恢复了往常般的严肃，他说道：“简而言之，这无情试炼便是测试你的无情程度，看你符不符合修无情道的标准。”
无情程度？
难道是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要究极无情才能修？……
顾绯想到这，有些心凉。
她自问在情爱之事上算得上是无欲无求，但是在其他类的感情上，她却做不到过分的冷血无情。
共情能力，恻隐之心，人生来便有，这又要怎么去消除呢？
她这样，还能通过那无情试炼吗？
“标准？师父，那怎样才能通过这无情试炼，这修无情道的标准又是什么呢？”顾绯担忧地问道。
小孩终究是小孩，什么都不懂，极易误入歧途。
清虚这般想，便更觉他不管作为哪种身份，都负有好好引导这孩子的责任。
“太上忘情，非无情，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世上之人常以为修无情道便是要断绝一切感情，不能有丝毫作为人类本应有的情，其实这错了。”
“错了？”顾绯不解，在她看来的无情道，也是如此。
不能有情，要忘情，最后更是要绝情。
“师父，难道无情道不是如此吗？”顾绯继续问。
“大道无情，并不是说无情道便是要绝情至极，毫无任何人性感情，而是指，要修无情道，便不能被情字牵绊烦扰，不能为情所困，这无情道要绝的情，是男女之间的情爱，而不是对这天地众生的怜悯大爱之情，若是一人不仅绝□□，也绝天地众生之情，那这也修不了无情道。”
“这样吗……弟子好像有些懂了。”
顾绯似懂非懂，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若要修此道，男女之情最是要断，因为人最易被此所困，而无情道在某种层面又是极为凶险难测，你若不能彻底断绝这男女情|欲，便会走向另一种极端。”
顾绯听到她师父的话语里罕见地出现了一声叹息，心脏不禁紧了一寸，弱弱问道：“师父，这另一种极端是什么？”
面对顾绯的疑问，此刻清虚却是没有直接回答，忽略了顾绯这个问题，转而说道：“没什么，为师不会让此种情况发生。”
听到她师父这句话，顾绯顿时放心了不少。
她来这青玄门其实也几月有余了，在这山里的日子好像过得尤其的快，顾绯常常感觉她一睁眼一闭眼，这日子就偷偷从她眼前溜走了，她什么都没修炼到，法力修为也没涨多少，这几个月的时间便这么过去了。
……
顾绯想，其实是她这师父，她这站在修真界顶端的，青玄门的宗主大人并没有教给她什么厉害的，可以实质性地提升她修为的法术。
每日里，她早起后，便同青玄门其他弟子一众去念有关道法的课程，课毕后，也会随着他们耍两下剑，但是……
那些弟子都还是未筑基成功的小萌新，她……一准备突破金丹期的人混在里面，顾绯实在觉得有够违和。
但是呢，当她读完书，也听话地练了剑回到她这师父身边时，她师父却也不会教她什么特别的法术，只让她去采采灵草，种种灵植物，呼吸呼吸这深山里无比清新怡人的空气，然后练练心法，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这确实很修身，也很养性，生活方式简直不要太健康，顾绯感觉她这样生活下去，马上就要变成老年人心态了。
虽然顾绯常常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太过悠闲，悠闲到有些颓废了，但是，也让她体会到了另一种的宁静和幸福。
她这师父，其实对她很好。
为她破了规矩，把她带回了这青玄门不说，还把她带在了身边，要知道，连明宇和风宁都居住在远离他师父殿宇的青玄门西处，几天都难得见一次面，而她却被她师父留在了这秋兮殿。
平日里，她师父虽很少说话，但也甚为照顾她，顾绯每次问他问题，他都会及时给她回答，虽然语气听起来仍旧是冷冷的，但顾绯已经觉得这是莫大的恩赐了……
对！就是恩赐……
她师父是什么人啊，她师父清风霁月，仙风道骨，是站在仙门百家最顶端的人，差一步便可羽化飞升。
这样神仙般的人物成为了她的师父，对她还不算冷漠，反而甚为温和，真心把她当作亲传弟子，顾绯觉得有这样的师父实在是她的幸运了。
而且，在刚才，她的师父还说，有他在，他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听到这句话，顾绯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就差没跳起来抱着她师父说一大串感激肺腑之词了。
“恩！”顾绯重重地点了点头，莞尔一笑，“有师父在，弟子放心！”
“恩。”清虚看到她的笑，不自觉拧着的眉也松了，轻声应下，说道，“天色不早，这些灵草还有那无情试炼之事，明日再弄，你若累了便早些歇息，若觉得在这无聊，也可出这秋兮殿，去找明宇风宁，让他们带带你。”
天色确实是在无声无息里暗了下来，刚刚还留有落日的余晖，转眼便是一片暗色，寒意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