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希香甜规划好逃出去的路线,柳城就带着远山派的一众弟子堵到日月城的城门口了。 彼时,夏季的雷雨刚过,地上湿漉漉的一片。黄泥土混在一起,各种马蹄车轮脚在上面印出一个个花纹。 希香甜意外受邀可以观看这场决斗,用裴澈的话说就是“我不会让你父亲输的太惨”,真不知道是讨好还是炫耀,或者两者都有吧。 裴澈欠嗖嗖的劲,真希望柳城能把他打的门都不认识。 所以希香甜对今天的比试也充满了期待 “爹!加油啊!女儿相信你一定会赢的!”希香甜站在城楼大喊,太阳把她雪白的脸晒的红通通的,从裴澈的方向看去,就像一个挂在天上的小太阳。 他少有地笑了笑。这一笑的风情恰好被围观的女子捕捉到了,竟意外地收割几朵桃花。 柳城突然就有了责任感,来之前他信心满满,现在看到城楼的女儿,因为压力倍增的关系,竟有那么点心虚了。 他晃晃肩给自己鼓劲。 “师父,你别担心,时机到了,我和大师兄自然会……”柳甄在旁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和柳醇不要冲动。”柳城提醒一句:“不到关键时候不要出手。不然我们远山派以少胜多,胜之不武。” 柳甄心想和魔教的人还讲什么公平,但他也知道自家师父的性子,他只敢在肚子里咕哝。 但裴澈没给他们缓冲的时间。 “你一人挑战我教,还是整个远山派挑战我教?”裴澈坐在椅子上,左右有人簇拥着,撑伞的撑伞,摇扇子的摇扇子,好不威武。 反观远山派这边,他们三天前就从派里出发,一路舟车劳顿。今日的会面也未来得及收拾自己,尽管人人穿着很仙的白色长袍,但仙风道骨不仅没有,反而还有几分灰头土脸的狼狈。 周围观战的人百分八十的目光在魔教一边,更准确点是在裴澈身上。 裴澈多好看呐邪魅狂狷有范,安静坐着就称起整个场子。 柳甄很不满,因为他的风头被压下去了,走哪别人眼睛黏在他身上的殊荣也没了。 士可杀不可辱。 “裴澈,你别嚣张,别一会求我们放了你!”柳甄冲裴澈气势汹汹喊。 他这一喊,果然周围人的目光被他吸引来三分之一。 他浑身顿时舒爽不少。 裴澈看到柳甄,冷笑了一下:“区区手下败将,今日还敢过来,看来是上次武功没有废全?” 裴澈用内力说的话,周围没一个听不清的。 柳甄被惹怒了,希香甜在城楼上也坐不住了。她飞了下来,两旁看着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裴澈!你别太过分了!” 她自知没有多少震慑力,可戏要做足。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凶。 当日若不是柳甄用内力救了她一命,她今天就不会完好无损站在这。 她欠柳甄一个人情,也因此无法忘记裴澈当时对她的冷漠。 裴澈冷冷看了她一眼:“怎么,以为远山派来人了,你就能得救了?”尾音还有点冷嘲的意味。 “也许能,也许不能。” 希香甜尝试调用自己的内力,上次元气大伤后,她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这几天她偶尔会尝试使用自己的内力,还算有些收获。 “回去。”裴澈看她一眼,吩咐的语气。 此时,刚才看着希香甜的人已经跟过来了。 “别碰我!”她躲开那几个人,身形飞快地躲入了远山派人群中。 “你武功恢复了。”裴澈眼神紧锁着希香甜。 之前明明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样。 “对啊!”她挺胸。 柳城将自家女儿护在身后,同时使眼色让柳甄带她都。 “妙儿,我们先回去吧。”柳甄上前拉她往远处走。 希香甜看了裴澈一眼,她原以为他会阻止他们,但没想到他竟毫无动静。这有几分诡异,但她也没往心里去。 裴澈身边的人见状要拦,被他拦下了。 他看着那个走远的身影,在心里计算着她能走多久。 “裴澈,你我本无恩怨,但你抢了我女儿又伤了我徒弟。这笔账咱们不能不算。”柳城上前一步。 “你们不是已经把柳妙抢走了么,确定还要和我打?”裴澈眼梢不无讥讽。 这无疑刺激了柳城,只听他喊了句“看招”,空中就闪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原本做在座椅上的裴澈也不见了。 只见空中两道身影打斗着,难舍难分。吃瓜众人一时也无法判断谁是谁。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只听沉闷地一声响,有一个人自半空中摔了下来。 本以为眼花缭乱暂时得以停缓,下一瞬,两派的人冲到了阵前。 而柳甄和裴澈呢,也混在人群中打斗着。 再衣着光鲜的人打斗起来难免要沾上灰尘,更何况在这种大雨后的泥泞的日子里。泥星子迸溅到半空中,把场中人的脸、衣服都染花了。 这丑的哟,一点美感也没了。 再加上打斗场面越来越白热化,暗藏的攻击越来越多,伤害无辜群众更是分秒会发生的事。 吃瓜群众看不下去了,反正没人会要看决斗不要命。不一会围观群众就散去了。 所以没有人传出那天最终的输赢如何。 远山派全体穿戴整齐回去,成为江湖第一和裴澈决斗后完好无损的第一派。一时引起江湖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远山派应该没有输的太惨,裴澈和柳城打了个平手都说不定。 又有人说,可能是裴澈看在柳城是自己老丈人的份上,给他留点面子。 更有人说,是柳城卖女求荣,答应了裴澈提出的婚事,才得以保住了远山派的面子。 纵然江湖众说纷纭,但始终没有官方的解释,故而此事很长时间成为江湖中一大未解之谜。 那之后传出的,远山派要和日月城联姻的事,一度将第三种议论推上争议的顶峰。 大多数人觉得这就是内幕。 一时江湖骂声一片,远山派从之前的众人所不及沦为众人所不耻。 从前对很多人来说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人人都有资格踩一脚。 那可不得趁机多踩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