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诺一路上都还未从方才的惊恐当中走出来,连走路都是僵硬的,刚一上张府的大门的阶梯时,便一个跟头摔了下去,要不是此时正好有子弋拉着,只怕是要把脸给摔烂。
“这个小家伙,一天在搞什么鬼?”子弋在心底喃喃着,朝着方诺做了一个假笑。
方诺也回了一个假笑。
一进门,就正好看见孟逸海站在门前,她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你们谈谈吧。”明桑见他在门口站着,便拉起身侧心不甘情不愿的方诺走进了张府,不知道为什么,方诺回了望了一眼他们,似乎开始在担心着什么。
“关于孟秋,对不起。”子弋向着他开口,目光带着忧伤。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孟逸海异常的平静,目光空洞的看着子弋,突然一字一语的开口:“你不是张嫣兮!”。
“对,我一直都是这么跟你说的。”子弋坦白着。
“那么,我的嫣兮呢,我们大家的嫣兮呢?”他突然发问,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见她愣住了,他便再度无神的开口:“还是说,这段记忆,是你们给我们的,将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你们很得意是吧?”。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子弋解释着。
“那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又继续开口:“张嫣兮,我们虽然弱小,但不是玩物,真和假并不需要别人来构造,我们也是有尊严的”。
“我也是被迫来的。”子弋想要继续解释,却发现他的目光越发的凶狠。
“张嫣兮,你不觉得你是在害人么,江雅的事情看起来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也许因为你的到来,这些姻缘命数才得以改变,就连尚言都要抛弃一切,去那个什么四镜阁。”他开口说着又继续道:“你可以说我目光短浅,什么都可以,但我只求,我身边的人你不要再伤害”。
“你怎么知道我在害尚言,你怎么知道我又在伤害其他的人,尚言做的是自己的选择,就算我这个人从未出现在这里,你也不会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子弋立刻反驳着,接着又开口:“孟逸海,你之所以这么生气,究竟是为了这些人,还是为了你自己?”。
孟逸海摇了摇头,突然带着嘲笑的口气道:“你没有明白!”。
面对他的嘲笑,子弋突然一皱眉。
“我劝你越早回到你的地方越好,或者,从根本上脱离你原来的地方,否者,你不会自由的,这个自由,不是指属于你的地方囚困你,而是指你到底要的是什么。”他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戾气,转而继续开口:“嫣兮,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忠告。”语罢后,便从她身侧走过。
“你要去哪儿?”子弋突然转过身去,开口问着。
“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家。”他说得平静,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开始在打转。
“我还能去找你么,或者你来找我,就像之前一样,像朋友一样。”子弋开口问着背对自己的他。
“不必了。”他突然开口,眼眶打转的泪水已经掉出来一滴,便又忍着情绪继续开口:“嫣兮呀,你要学着放下,我都长大了,你也要长大啊”。
他想他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她了,她从来都不是属于自己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见,让她活在自己的记忆里,也没什么不好。
子弋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突然感到难受起来,便不禁在心底喃喃着:“玥姐姐,你有面对过这些么,他曾经是那样开朗的一个人,因为这些变故,整个人突然就阴沉了下来,就像尚言一样,玥姐姐,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或者,变成跟你一样,而我的到来,是否又是个错误呢?”。
她在心底疑惑着,久久都得不到答案,便只好转过了身去,前后两只脚都踏进了张府,一路走着,也没见几个下人,便叹了口气,在池边的石桩上坐着,见尚言正好从一边走了过来,便正好看见了自己。
他穿着一身的白衣,发丝也不像之前那样全都盘上,而最大的变化是,他嘴唇的周围有些胡渣,脸也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子弋立刻就站了起来,面对着正走来的他。
“表哥。”子弋见他往前走,便立刻叫住了他。
“我都听师傅说了,她说你不是张嫣兮。”尚言平静的开口。
“有什么区别呢,我还是唤你一身表哥。”子弋说着,依旧倔强着。
“当然有。”尚言突然转过了头来,又继续道:“不是就不是,也成不了是,无论你叫多少声,也不会是的,这就是区别”。
“对,我知道,我平白无故的享受了你们的宠爱,我的确不该。”子弋自我检讨着,又抬起头来看着尚言,继续道:“可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