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紧握着手中的筷子,拒绝。
“这些年,荆国公府上下,谁不是谨小慎微?外婆您安稳了吗?还不是日夜担惊受怕!”
沈母看着苏梁浅那张冰冷皱眉的脸,也说不出话来。
苏梁浅的话,直戳她的内心。
这些年,纵是放低身段,谨小慎微,她也依旧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数百年来,荆国公府的男儿披荆斩棘,浴血沙场,外公,几个舅舅,还有尚未娶妻的大哥,他们是为了大齐,为了大齐百姓,死在战场的,凭什么死后,还要背负骂名,被那群人唾骂鄙视?他们的家人,要像老鼠一样,夹着尾巴做人?这不是你们该承受的,我更不相信四舅舅会投敌叛国!”
“浅儿。”
她上次见她时,她十岁,性子柔绵,就是今日苏梁浅帮着沈睦茵在西昌伯府的人面前掰回一成,她也是意外的,意外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女子聪慧强势些,才不会遭欺负。
但她没料到苏梁浅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简直叫她欣慰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荆国公府遭受了太多辱骂诋毁。
她的心,像被刀切割那般疼。
“外婆应该比我更清楚,荆国公府没有错,如果您真的想为我做什么,那就像之前那样堂堂正正的,我明白外婆的一片苦心,但外公他们都是铁血铮铮的男儿,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愿他至亲的家眷,为了活着而苟活着。”
苏梁浅盯着沈母通红却还故作坚强,忍着泪意的眼睛,神色坚决,沈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忽而笑了,“浅儿这般,倒叫我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沈老夫人是武将之后,年轻时风风火火,爱憎分明,是出了名的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火爆脾气。
“你满百天不久,因为一个道士的话,你母亲为护你将你送到沈家,你自幼早慧敏锐。我还记得,有一年,你随你母亲回苏家回来后问我,外婆,父亲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时候你才三岁不到啊,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迷茫的看着我,虽然没有哭,但教外婆的心都碎了,你外公也在,当时我们就想着,这辈子,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你,绝不会勉强你。”
苏梁浅看着陷入回忆的沈母,上辈子,她妥协同意帮夜傅铭夺位,一定挣扎了许久,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苏梁浅告诉沈母这些,是因为她清楚,荆国公府人脉尚在,她有需要沈母帮忙的地方,让她提前有所准备。
“我也觉得太子非我良配,我会退婚,但不是现在,而是在京城站稳脚跟后,为期一年,皇后她已经答应了。荆国公府有我,有沈大哥,有外祖母,这片天,就能撑起来。”
沈老夫人看着苏梁浅那张还有些稚嫩的脸,竟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心,她迟疑了片刻,很快也有了决断,“你希望外婆怎么做?”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当年被流言煽动的百姓,现在应该也恢复清醒了,外婆,忍气吞声并不一定能保万无一失,但万无一失一定意味着止步不前,这才是最大的冒险,您是时候出去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