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了人,陆太后虽也不甚喜欢阮樱樱,但面上还是该有所表示,便笑道:“难得见着这般讨喜的孩子,我这儿正好有东西给她。”
说着,叫人看赏。
陆太后的贴身大宫女逢秋亲自端着个漆木托盘上来,托盘上是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红宝石流光溢彩,明艳澄亮若鸽血,当真是成色极好的东西。
徐氏有些吃惊,神色微顿,随即便又回过神来,忙拉了阮樱樱起身谢了陆太后的赏:“小女顽劣,承蒙太后厚爱,实是惭愧,担不起娘娘这般厚赐。”
“这有什么,不过是一套头面罢了。”陆太后不以为然,抬手摩挲着凤椅扶手,姿态从容,随口问道,“还是说,阮夫人是嫌我赏赐太薄?看不上这些小东西?”
徐氏神色惶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声。
阮樱樱却嘟起嘴,心有不服,梗着脖子想要辩驳。
陆太后倒是抿唇一笑。
她生得美艳,笑起来的样子更是美得令人惊心动魄,明艳的颜色甚至压过了宝光熠熠的红宝石。
只是,陆太后的笑容很淡,还带了一丝复杂的意味:“早便听说阮家富贵,宫里宫外多的是人想要孝敬首辅。阮家府中更是珍藏无数,便是比之宫中内库亦是不虚。想必是阮夫人见惯了好东西,看不上这个吧?”
徐氏闻言,心下更是忐忑,好在她反应快,立时起身跪下,姿态恭谨,面色凛然:“不知娘娘是从何处听来这般谣言?!实乃无稽之谈!夫君乃是寒门出身,深知百姓艰难,自为官以来便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逾越。家中现下所住也不过是三进的院子,实称不上富贵二字,更不敢与天家相提并论。”
陆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氏。
徐氏竭力保持镇定,压下了蠢蠢欲动的阮樱樱,看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陆太后才笑着抬了抬手:“行了,不过是几句话罢了。首辅的忠心,我自是知道的。夫人也不必这般,起来吧。”
徐氏也不好推辞,只得应声起来,心下却想着回头再与阮修竹说一声。
这般说了几句,陆太后面上便有倦意,随口道:“行了,我也不留你们了。皇后入宫也有一段时日了,想必是早就想着家里了,这会儿多半已是在等你们了,赶紧去吧......”
徐氏稍稍松了口气,看了眼阮樱樱。
母女两人一同起身,行礼如仪,这才从慈宁宫中退下。
待人出殿后,逢秋方才上来替陆太后上茶。她想了想,倒是多问一句:“娘娘,德妃那里.......”
逢秋没把话说完,陆太后却是立时就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
只是,陆太后对此却是不甚在意,只淡淡道:“且由她们去吧......这些日子,皇帝一直歇在坤元宫,她们几个心里自是不好过,借此出个气也是好事。”
陆太后如此说,逢秋便也不再多说,沉静立在一侧。
陆太后抬手端起茶盏,抿了口热茶,不知想起什么,扶额一笑:“说来也是好笑。谁能想到:徐氏这么个乡野村妇竟也能登堂入室,成了一品夫人,皇后之母。看着她在那装模作样,也是无趣,若能叫她出个丑,多少算是个乐子吧.......”
世人对男女的要求总是不尽相同。
如阮修竹,他乡野出身,高中状元,步步高升,直至现今的首辅之位,可谓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与理想;如徐氏,她也是乡野出身,因着阮修竹的抬举而做了继室,妻凭夫贵的成了一品夫人,自有许多人奉承讨好,但也少不了有人背地里鄙夷她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