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怀离开后,伏灵凝眉沉吟道:“容絮复活主上一事知道的人不多,究竟是如何传到天庭去的?”
白砚面色也凝重起来:“莫不是在人界的魔兵将此事抖搂出去的,那便是……”
他意味不明地将伏灵一睇:“你、我以及兮梦三人之中,有人背叛了主上。”
伏灵见他神色似探究,哈哈笑道:“白将军该不会怀疑是我告的密吧?”
“自从你与容絮解除契约,主上也没再与你重新契约。如今你是自由身,去哪儿都不成问题。”白砚句句试探。
伏灵道:“可我每日都与主上同进同出,何来的时间出去告密?倒是白将军前些日子为查文旦一族的踪迹而离开魔宫数日,如此看来,你岂不更方便行事?”
白砚严声正色道:“查出真相前,任何人都必须怀疑,当然也包括我。”
伏灵又是一笑,赞许道:“白将军如此深明大义,难怪主上说你和兮梦将军是护卫魔宫的铜墙铁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又提回容絮的婚事。
伏灵甚为不解:“她若真想嫁给岁明珵,当初就不会与凤帝闹翻而跑去人界。难道真是为了逃避刑罚而嫁给岁明珵?天庭传出联姻一事可是属实?”
“也可能是天庭借此事试探并且引主上现身。”白砚推测。
伏灵了然地点头,魔帝方才应该也猜到这许是天庭故意放出的消息,所以沉默良久什么也没说。
天庭的仙官没见到魔帝的真身,自然惶惶不宁,必定要亲眼确认魔帝是否当真复活,如此又怎会放过利用容絮当诱饵的机会。
不论容絮受刑亦或成婚,魔帝若现身,即可证实他复活的消息,又能表明二人关系非同一般,一举两得。
“天庭的算盘打得好。”伏灵嗤之以鼻,道:“这就要看是天庭更按捺得住,还是魔帝更为着急了。”
白砚哈哈大笑:“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估摸早已彻夜难眠,否则也不会将容絮被抓的消息满天界地散布。还不顾女子的声誉而大肆宣扬她婚嫁之事,想必天帝早就慌了神。”
“毕竟……”白砚哼了哼,眼底划过一丝忿恨:“他不敢再使用阴阳火霜印,如此就失去了唯一能抗衡魔帝的利器。”
阴阳火霜印是维持天地万物平衡的神器,释放其中任何一种力量,都有可能酿成不可挽救的局面。
十万年前,玉波仙尊用此神器焚杀魔帝,导致天界阳气被无量火耗损,致使阴阳失衡,天界以北以东地域冰封数十万里。五万年内,半数生灵灭绝消亡。
凤后不得不率凤凰神族以涅槃之火弥补天地阳气,才逆转绝境。此举造成凤凰神族族殒近半,凤后神躯重创,至今仍在天界南滨的火鸣山闭关。
天帝为平众灵哀怒,最终将阴阳火霜印彻底封印。
*
白砚离开大殿时,好奇地与伏灵八卦一番:“你与主上相处许久,可是明白主上对她究竟存的什么心思?”
伏灵淡淡回了八个字:“主上的心,海底的针。”
白砚听言,意兴阑珊地摇摇头走了。
伏灵无奈一笑,他的确琢磨不清魔帝的心思,饶是曾与他契约数万年,也没自信能准确地猜中他的想法。
魔帝看似对容絮有几分在意,但他无从辨别究竟是喜欢,亦或仅仅感激她的复活之恩。只是私以为容絮是个心善的好姑娘,若能与魔帝绵延出不一般的情缘,甚妙甚好。
“我倒希望容絮被迫许婚岁明珵,然后主上怒发冲冠,跑去婚礼上抢一抢。”
伏灵嘿嘿地自语,如此一来,魔帝便不得不对她负责了。
***
而令人猜不透心思的魔帝,连续四日心绪不宁,静不下心看书,茶水也品得淡无滋味。
当初念及恩情,遂留有一丝魔气保护容絮。可若说单纯如此,他因何气恼她不愿随他来魔界,又为何听闻联姻一事,大为恼火。
或许,不仅是一个恩字能简单解释得了......
天庭利用容絮试探他,他大可不必去救,反正岁明珵也会想尽办法免她受罚。
道理是在理智尚全的时候才有说服力,而他这几日恰恰很难平静,谈何理智。
*
已是夜半时分,风无怀辗转难眠,索性飞出魔宫,去到泺水湖上吹个凉风冷静一番。
待到湖上,他脱下外裳朝空丢去,念个口诀,衣裳眨眼变大数倍,缓缓落在湖面。衣裳两侧微微翘起,朦胧夜色下,远看就像一艘浮在水面的船。
他踏水行去,如履平地,在衣裳上躺了下来。
风拂湖水微微荡漾,身子也随着衣裳作的船左右轻摇。
目之所及,星辰寥渺,月儿如勾,似弯弯笑眼。宛若他曾每日见着的那双清澈的眼,那眼中净透明亮,一如这晖晖明月。
容絮其实并不太爱笑,与旁人相处时,她甚至有些拘谨。对事物的喜欢或者不喜欢,她几乎不加掩饰。
唯独与赤殷、苍辛和他在一起,她才全然放松下来,说话时总会笑吟吟望过来。
容絮第一次在他面前惊慌得脸色大变,是那日他独自出屋,悄悄在丹穴山寻个山洞,打算尝试通魂术。
却不想引来一群肥遗,嗅出他气息后,便疯了似的从四面八方飞窜而出。